瘦高个儿潜至那棵大树下,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伸手去树洞里反复摸了一阵,但是他在树洞里没有找到他希望有的信。
于是他又悄悄潜回了密室。
他在密室又等了一个时辰,但他的大哥依然没出现。
他万分失落地出了密室,悄悄地潜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换了装束,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想,大哥是不是出事了?大哥要是出事了,我下一步咋整呢?
他想着想着,就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了一面令牌。
他把令牌看了又看,摩挲了又摩挲。
他想,大哥要是真的出事了,要是真像大哥说的那样,赵尔丰一动武就会有人来攻城……我就可以用这面令牌,用这面令牌调动大汉公的人手,就可以实现大哥浑水摸鱼的计划了!
他越想越兴奋,因为他非常清楚,赵尔丰到成都接任后,一直在跟内阁打擂台,一心想怀柔安川,根本没有调整成都的防务。他想,要是来攻城的人晓得了今天的事情,连夜起兵,给成都来个偷袭,那么,从南门或北门都有破城的机会。到那时,他就凭手中的这面令牌调动大汉公的人手,再联络第十七镇里边的兄弟,在城里来个先下手为强!
“哈哈,成都就是我的了!”
等他轻轻笑完,立即又叹气了:“唉!今天的事儿发生得太突然了,跟兄弟们联都没来得及联络啊!唉,完了!”
接着,他的念头又转了:“这么突然的事儿,赵尔丰还封了城,城外哪就得了消息?今夜哪里会有人来攻城呢?明天?明天怕也不会有!就再等等看吧!”
他想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天,赵尔丰一直忙到深夜,听完提督府、成都府县、巡警局的汇报,他才松了口气。
他终于知道,今天从百姓闹事到搜捕结束,前前后后只死了七十多个人,伤的有**百人,抓了三四百人。他想,也许明天全省都会安静下来,保路会没了领头的,他们自然就消停了,这城里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抓了这么多人,明天肯定没人敢再闹了。
等这些汇报的官员走了,他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得赶快想个善后之策啊!对,得赶快!”
如果赵尔丰早个十天半月下决心抓捕蒲殿俊、罗纶等人,如果今天抓捕的事不那么快就泄密,四川的保路风潮也许还真的就这么给解决了。但诱捕的事情泄密了,而且赵尔丰因一心要怀柔安川,所以他今天来这一手就太晚了。
他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善后的办法。
他于是向大厅旁边的签押房那边喊道:“朝元,你们过来!”
廖、高、汤三人也跟着赵尔丰忙了一天了,只是见赵大帅都没有歇息,他们也没敢去歇着。听赵尔丰叫他们,三人立即从签押房走了出来。
“大帅,有事?”廖思乾问道。
赵尔丰看了看三人,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说道:“今晚就睡不成了,今天这是得好好想想善后的办法。一直封城肯定不行,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这得今天就想好!再就是怎么向朝廷奏报,如果晚了,其他人奏上去,那些御史就不知要说些什么,会生出什么事来,我们就更没法善后了。所以,今晚我们得好好商量商量。只有你们才能给我解决这个烦恼啊!”
汤怀仁没想到自己的计谋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现在,大帅虽然没怪罪,但他自己不能不承担,而且这麻烦是自己惹的,要让高师爷、廖师爷替自己揩屁股,那是门儿都没有。所以他硬着头皮说道:
“大帅,这事儿最好再拖一两天,看看川中局势如何变化再奏。如果是更不好,就非奏不可,您拿我顶罪,就说是误听小人之言,以致处置失误;如果形式扭转了,保路会的人不再闹了,朝廷对这事肯定不会多追究,这样就可以过关了。其实闹事死人的事这些年省省都有,朝廷都没怎么追究。朝廷本来就是要镇压的,镇压就肯定要死人,只要稳住了川中局面,想来朝廷也不会怪罪的。”
廖、高二人虽想看汤怀仁的笑话,但眼下这种局面,弄不好,赵大帅就倒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可能被朝廷里的人给一锅烩了。所以他们也觉得现在绝不是站在黄河岸上看船翻的时候,是该同舟共济了。他们听了汤怀仁的话,觉得也是个办法,但再想又觉得不妥。高达永看了廖思乾一眼,就先说道:
“大帅,思礼说的虽也是个办法,但在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我倒是觉得像这样,可能更好些。”他说着看了一眼汤怀仁,见汤怀仁正眼巴巴地等他的下文,他又接着说道,“就不要等着看明天的局势变化了,今晚就给朝廷发个加急电文,把对保路会首脑的处置过程和今天发生的事,毫不隐瞒地报上去,既向朝廷请示一步的方略,又自请处分,这样就可以给自己留下回旋余地。再说,武力镇压保路会本来就是朝廷的训示,出了这样的事,内阁的人也有一半责任,现在我们都把它担起,他们见我们没要他们承担责任,也就会替我们说话,我们就不会有大的麻烦了。”
廖思乾也说道:“大帅,这个动作还要快,虽然现在成都有直奏权的人没几个,除了大帅您,就是布政使尹大人、奎军门和玉昆将军,尹大人跟着忙了一天了,就是要上奏,他也要等天亮了去电报局;奎军门是个武人,他脑筋转不了这么快;就怕玉昆将军那里已经上奏了,我们就落在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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