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三邻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碍事,你主要是去叫他们回家,别再晒太阳了。”
昝五湖撇了撇嘴,却也无可奈何,她戴上了自己的那顶白色的纱帽蝴蝶结遮阳帽子,这是上学期她跟同学在镇上闲逛时在一间时装店里看到的这顶漂亮的小纱帽,可惜要五六十块钱,她哪有这么大的一笔巨款买啊?还好过年时,赚了钱的大哥给了她一百块的利是红包,她从利是钱中偷偷藏起六十块,其余的全上缴给昝母,开学时直奔那间时装店,软磨硬泡地砍了半天价,最终以40块的交易把它买了回来,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昝三邻架上了柴火,吹了吹熄下去的火星,高温的灶口“轰”地一声,膨胀的花苗四窜开来,迅速地点燃了灶内的干柴,烈焰似的火光把他的半边脸照得通红,额上豆大的汗珠儿密布,他扇了扇蒲扇,扑面而来的风只带着稀薄的凉意,很快又蒸散于滚热的空气中,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不留一点痕迹。
昝三邻正想着昝五湖去送帽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喧闹雀跃的声音,昝四海的声音尤为亢奋,他好像在指挥着什么,吵闹声中隐隐夹杂着几个小孩脆脆的嚷嚷声,一个劲的制造跟鸣蝉相媲美的喧嚣。
昝三邻快步走到门口,见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合力抽压水井的水上来,昝四海正在清洗院子一角那口搁置了许多年的水缸,这口水缸还是叔婶一家搬上平县住之后留下来的,一直空置在院子一角没有挪动过,原先昝父想用它来腌制咸菜的,可惜水缸太大,不太适宜腌制,不久何充又给昝家打了压水井,现在也无须储水,空置在那里的水缸日晒雨淋了这么多年,残留的雨水淤积不去,脏水被昝四海乍然倒出来,院子里瞬间弥漫了一股恶臭。
“臭臭!”抱着昝三邻大腿的昝六合嫌弃地皱起眉头,掩着鼻子,转身忙跑回屋里去。
“你洗那口缸做什么?”昝三邻也忍不住掩住了鼻子,“大哥他们呢?怎么还没回来?”
几个帮忙打水的孩子也捂着鼻子七手八脚的把新打上来的水冲刷那股脏水,接二连三地冲刷了好几桶净水,院子里的那股恶臭才渐渐消退。
昝四海像没嗅到恶臭气味一样,他兴奋地挥着手臂用水草刷洗水缸,大声回答道:“大哥快回来了!哥,你那个同学真牛,你瞧,他抓了一条成精的草鱼呢!”
几个小孩也指着那只沾满了泥星的水桶七嘴八舌地帮腔:“是啊,村长都说了这么多年头回见这么大的草鱼,已经成精了的妖怪,要供奉起来!”
昝三邻这才注意到了那只小水桶里,有一条巨大的鱼尾巴无精打采的耷拉在桶边缘,近前一看,浑浊的水中躺着的草鱼正生无可恋的鼓动着鱼腮呼吸着,抓它的时候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看它身上的鱼鳞都有好几片剥落了的,个头足够大,目测有十几公斤,这是他目前所见过的草鱼中的佼佼者,村尾的那口池塘里居然能抓到这么一尾大家伙,也不知道逃过了多少次劫难才长得这么大的,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他……他是怎么抓的?”昝三邻不敢置信,那家伙,怎么做什么事情总是得天独厚?上湖村的人每逢年节都要去捞鱼的,也没见谁捞起过这么大的草鱼啊……
“在一处没什么草的水底边边里,”一个小孩率先回答,“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大哥哥拂开了水,就开始拉扯,就扯出了这么条大鱼了!”他捞了几头小鱼小虾之后,一直没什么收获,便坐上岸边观看,当时还觉得邱粤的动作很滑稽,于是很不厚道地嘲笑了,没想到还没嘲笑够呢,邱粤就捞出了这头大家伙了,他目瞪口呆地震在当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正说着,昝一清跟邱粤就有说有笑地出现在矮墙里。
“嘿!”邱粤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昝三邻,朝他扬了扬手,得意地道,“看到我抓的鱼了吗?好多人都说是成精了的,吃了不知会不会成仙……”
昝三邻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去厨房继续看管灶火。
院子里的声音却一字不少的传入他的耳朵里,那人的声音总是那么响亮,好像故意说给他听似的,昝三邻唇边荡开一丝笑意,蒲扇扇来的风也不再那么炎热了。
熟悉的脚步声从客厅传到厨房里,“喂,”邱粤的两臂搭在厨房门口,一身泥浆的站在那里看着忙碌的身影,烧火,切葱,拍蒜,动作行云流水,好看得不得了。邱粤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昝三邻回头看着他时,邱粤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需要我帮忙吗?烧火什么的,应该不是问题。”
“快去洗澡换衣服!”昝三邻皱着眉头看向他一身难以辨认的衣服颜色, “这么脏,你不难受啊?”走过来替他擦去脸上的泥星儿。
邱粤浑身上下全是泥浆,一双手却是干净的,抓住昝三邻的手耍起了流氓:“难受极了,特别是这里……”拉着他的手正欲往胯下探去,才想起裤子全是泥浆,也不舍得让昝三邻遭罪,只得遗憾作罢,改将他的手贴放在脸上,摩挲了一阵,低声笑道,“你给我洗衣服,好不好?”
昝三邻垂着眼帘,眉睫轻轻眨动着,眸内依稀有什么光泽拂过,微风一样荡开了涟漪,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应承了他的要求。
他手上的冻疮在夏初的时候就已经痊愈了,衣服一直还是邱粤在洗,怎么与邱粤说道理都不听,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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