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骞道:“惊喜?呵,我看是惊吓吧。是不是在你们看来,谁都可以带着怜悯的目光来瞻仰这具残废的身体,我可以用它去博取一些同情心,好让他们来原谅我,接纳我?”
秦苍道:“说什么混话?看见你怎样了?这具身体怎么了?我觉得很帅呀,帅的我都想咬一口。”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弯着腰,两人距离很近,鼻息喷在彼此脸上,温子骞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头躲开。
秦苍发现,这一招死皮赖脸对付温子骞这种假正经相当适合,屡试不爽。
温子骞再大的火气,也能被他搅合没有。
果然,温子骞叹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没脾气的道:“别闹,下不为例!你神经碗口那么粗,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什么都满不在乎,请你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秦苍把脸又凑近了一些,道:“什么心情?说来听听?”
温子骞把头往后仰了仰,躲开他的鼻息。“要脸要皮的心情!”
秦苍直起身子叹道:“我的少爷,你怎么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温子骞懒得理他,伸手摸入裤裆,摸到一手温热,不免眉头又皱了几分。瘫痪了七年,他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状态好的时候,他是可以感觉尿意的,也能憋一会,只是憋不久而已。
他白天一般不会穿纸尿裤,除非睡觉。深睡眠的时候,身体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可是他今天中午睡得并不踏实,几乎是处在清醒和意识游离的边缘,按理说他应该能感觉到尿意。可是,现在这样毫无知觉的漏尿,还如此频繁的漏尿,就是身体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等把提案通过了,他要好生休息几天。
毕竟是比不得健康人。
秦苍去浴室接了盆热水回来,他已经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歪歪倒倒靠在床头,道:“你把水放在桌上,我自己来,你去陪子暄说会话,我怕她无聊。”
秦苍没有理他,直接按住他的手,熟练地帮他褪了裤子,道:“我来吧,快些,免得子暄等急了。”
温子骞也知道自己的不便,等他自己处理好下半身,换好衣服,估计少不得半个钟头。他只能不甘愿的点点头,道:“好吧,你快些。”
秦苍熟练的解开纸尿裤的粘贴,展开尿布,用热毛巾敷在他的小腹上稍稍用力的按了按。温子骞咬了咬唇,打了一个摆子,尿口又渗出一些水来。
截瘫病人长期不排尽残余尿,一是影响膀胱功能,二是容易尿路感染,马虎不得。
腹部被按压的有些疼,这种疼说来奇怪,温子骞并不能很好的描述哪里痛?怎么痛?他就是觉得身体里传来一阵疼,有时候会往沉重的下身传递,就像胸口以下突然坠了一大堆石头。有时候会向后背传递,仿佛有人拿锥子在脊梁骨上戳。
明明胸部以下感觉不到触觉温觉痛觉,可是这种由内而外的疼痛隔三差五的便会骚扰一下温子骞。比如尿涨的时候按压腹部会疼,便秘的时候肠绞痛也会疼,最痛苦的是插尿管,只要他一发烧,就会尿潴留,必须间歇导尿才能排空膀胱。插尿管的滋味真真是不敢回忆,就像一根烧红的铁丝从身体穿了过去,在腹腔内搅动。
医生说,这是截瘫病人常见的神经传导异常,要么什么也感觉不到,要么痛觉会扩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传入大脑,给病人带来精神上的痛感刺激。很明显,倒霉的温子骞属于后者。
秦苍顺时针逆时针反复按了几圈,见尿口不再渗漏,才停了手。
“这颜色……你早上喝了多少水?又想尿路感染发烧是吗?”秦苍不悦道:“再这样,别怪我绑你去医院。”
温子骞自己拧了毛巾擦了擦一把脸,刚才那几下就疼得一头冷汗。他看着摊在床上的尿布,洁癖的皱着眉道:“快丢了吧,开窗透透气,这味道太大了。”
“自己的还嫌弃呀。”秦苍笑着去浴室丢了尿布,回来看见温子骞展开新的纸尿裤,撑着身体移上去,他赶忙过去帮忙,道:“醒了也要穿吗?这几天感觉不到尿意了吗?”
温子骞道:“下午理事会,时间有些长,我怕出意外。”
秦苍“哼”了一声:“我是被你骗大的,早就被你的谎话有免疫力了,肯定是你这几天熬夜,身体机能下降,感觉不太敏感了是吧。”
他边数落,边熟练地帮他穿好尿布。
温子骞看着英俊的青年,有力的指尖在尿布上移动,就觉得刺眼,他皱着眉头道:“下次这种事,你别做了。”
“哪种事?接你妹妹过来?”
“不是!换纸尿裤,抠大便,这种恶心的事情,你不要做了。”
秦苍头也不抬,认真帮他捏脚,道:“为什么。”
“我……我不喜欢。你又不是护工,你又不是低贱的仆人,为什么要去做那些恶心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的就我自己来,处理不了的我会上医院,有医生护士帮忙处理。总之……总之你不要再做这些低贱的活就好。”温子骞疲惫的撑了撑眼皮,也不看秦苍带着质问的目光,强打精神道:“前几年……我状态太差,离不得人。这几年,你也看见了,复健效果挺好,很大程度改善了生活质量,大部分时候我可以自理的,洗衣做饭……包括导尿灌肠都不在话下,我完全能够应付自己这副身体。”
“你想说什么?”秦苍声音很低,直起身双手环胸看着他,明显也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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