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孝鸣没有理会他,吩咐丫鬟不用上晚膳,转过身来:“今晚出去走走。”
“怎么突然要出去?”
“听闻你想出去。”
珞季凉怔了怔,想到了那日和珞萤的谈话,嘴张了张:“可我的腿脚……”
“无妨。”邺孝鸣说着,一把把珞季凉抱了起来,珞季凉只怕摔了下去,连忙抱紧那人的脖子。等到终于停了下来,人却是坐到了一把椅子上。
一把带着轮子的椅子。
“这是……”
“轮椅。”
珞季凉没有说话,缓缓摩挲着椅子的把手,好久才抬起晶亮亮的眼睛,感激道:“谢谢你,邺孝鸣。”
来了衍城许久,他却是没有出去看过。这一出,才知今日是当地的灯元节,缅怀故人的节日。
街上热闹非凡,人影攒动,一路上都是人们的欢声笑语。点亮的灯笼挂满了整个庙会,烛火虚虚晃晃,十分的美丽。传闻是点一盏灯,便是为已故之人指路,而人们的喜庆热闹,则是为了让故人不要挂念。
很美好的一个传说。
珞季凉也不禁挂上了一抹浅笑,一路周遭还有许多的小吃和新鲜玩意,配着小贩的叫喊,引得人心痒难耐。
珞萤本来还怨念着凌皖怎么也跟着来,只是看到众多的新鲜玩意,一下子就撒了脚丫,买了好些吃的,凌皖一路跟着他,不知为何倒成了他的小厮,帮他拿了一身的东西。珞萤心情一好,赏了凌皖一个糖葫芦。
邺孝鸣推着珞季凉,一句无话,只是偶尔在些小吃处停下来,给他些吃的。
“你不吃?”珞季凉抬起头来,手上捧着一盒糕点,见邺孝鸣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便径直把香酥可口的糕点递到邺孝鸣跟前,“你尝尝,很好吃。”
邺孝鸣低下头,吃了。
珞季凉这才含着笑吃手中的食物。
“公子!给。”珞萤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把一个点了的灯笼挂到轮椅上,珞季凉看着那灯笼,对上珞萤的脸,心照不宣地笑了。
“你跑那么急做什么?那吃的又不会跑了。”
“就是会跑了!公子你不知道,刚听路上的人说,前面有一家酱板鸭好吃得很,迟了就没了。”珞萤说完,擦擦汗,撒开腿,又跑了。
凌皖好不容易跟了上来,见珞萤又跑了,忍不住在旁边骂了句。
跟邺孝鸣说了会话,眉毛紧紧皱了起来,缓了好久,才说道:“这人情,你迟早得还我……”
☆、39.梁泽
“前面会有一年一度的面具舞。”凌皖摇着扇子,走到珞季凉的旁边,道。
“面具舞?”
“舞姬身穿妖艳的舞衣,面带象征着凡人缺陷的面具,姿势扭曲,翩翩起舞。”
“会摘除面具?”
“季凉果然聪明。”凌皖笑了笑,看着后面默默点了点头的人,俯下身来:“世间陋习,人之蝼蚁,过于渺小,亦也丑陋,舞姬本身就是一种象征,脱除面具,只不过是人们微妙的祈愿而已。终究是自欺欺人。若能改,怎还会有如此多的爱恨怨痴?”
“我却不是这么认为。”珞季凉笑了笑,“爱恨怨痴,本是常态。芸芸众生,百样人生。虽不愿,亦难避免。但若能知其,愿能改,或许微妙,好过得过且过。”顿了顿,他偏过头,道:“邺孝鸣,你认为呢?”
留心听着他们谈话的人被点名,顿了顿。眼神微敛,答道:“不过各人看法。”
珞季凉和凌皖一时无话,竟是辩驳不出来了。好一会,珞季凉噙着笑笑出了声,递给邺孝鸣一颗果子,眼神也亮了许多,见邺孝鸣顿了顿,吃了。才又低下头去。
因着凌皖的加入,珞季凉和邺孝鸣也不如一开始般的静谧,偶尔谈谈街边的小吃,还有路过那人魔术的破绽,最后停在一旁临时搭建起的舞台,看舞台上那舞姬曼妙的舞姿。
姿势怪异,扭曲异常,舞姬几乎是以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动作起舞着,时不时引起一片喝彩,而那面具缓缓摘除之后,更是引得一片此起彼伏的高涨热情。
“果真曼妙。”凌皖收起扇子,“说起来,这也是我和邺孝鸣第一次看着面具舞。”
“第一次?”珞季凉说着,脸却望向了邺孝鸣。
邺孝鸣冷着张脸,只点了点头。
“在这里住了许久,倒不像今天这般有闲情逸致。说来,还是托了季凉的福。”
邺孝鸣蹙了蹙眉。
珞季凉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对面一位缓缓朝他们走来的人给引了心神。
“肃翎。”来人走近,点了点头,在珞季凉身上打量了半响,收回了视线,含笑看着邺孝鸣。
肃翎是邺孝鸣的表字。
邺孝鸣道:“好久不见,梁泽。”
凌皖不耐地挑了挑眉:“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凌皖。”来人并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语,还笑了笑,“你还是这般不待见我。既是难得的灯元节,我自然也是要来瞅瞅热闹。”
凌皖回了一句,语气不善:“我原以为像你这种人在这种节日,自然是更忙的。”
“不过忙里偷闲。”
“不用理会他。”邺孝鸣出声道,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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