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万籁俱寂两人早都沈沈睡着了,我无所事事,于是开始继续挖掘情敌的完美品质。
夏明修还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当年在医院里,他是面对病魔最顽强的;后来在萤幕前,他也是笑得最灿烂的。
我一直特别嫉妒他。但是从来不敢跟神祈祷这个人能早日从我和洛予辰的生命里消失。
在医院里的时候,他正被白血病折磨着,随时都可能死掉。在生与死这个问题上,我不敢到神明面前乱说话。
我经常被洛予辰押着,不情愿地去看他,他每次都是苍白、透明,却坚强地笑着,缠着我说我们俩小时候故事吧。
他那时病得都不太能走路了,就只好捣腾着花草,在窗边种了一排一排,抹得满脸泥,然后神神经经地一个一个花苞起着名字。
医生其实很反对他玩泥巴的,不过可能也都知道他差不多没救了,也就由他去了。
夏明修的花草无非就是一些小红小白之类的俗气名字,只有一盆,开了很漂亮的粉红色的花,其中最风情万种的一朵,他给它起的名字是“洛予辰”。
旁边自然有“肖恒”和“夏明修”,不过那两个都一副萎顿,昭显着主人明显的偏心。
我在那个时候就觉察到了夏明修对洛予辰的心意。情敌之间互相感应的直觉总是非常准确,他是玲珑心思,自然也明白我的心意。
那个时候我和洛予辰都不认为他最后是能活下来的。
洛予辰背着他偷偷哭的时候,他就会安慰他说,我又还没放弃,你哭什么。
当时我虽然极度妒忌他抢去了洛予辰的注意力,同样还是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中间有一次他昏迷了,好几天,我一度在想之后我该怎么安慰洛予辰,结果他居然还是醒了,明明刚刚最接近地濒临死亡,他醒来第一句话仍然是笑着说:“跟你们说了,我命大,死不了。”
最终连命运之神都被他的坚韧打败了,居然在最后关头找到了适配的骨髓。
在手术间外面的那几个小时,我把颤抖的洛予辰抱在怀里,那漫长的等待里我远比洛予辰要痛苦百倍。
洛予辰只是多余地担心,手术是很有保证的,结果八成是皆大欢喜。
但是我却觉得前途陡然一片黑暗,渺渺茫茫。从此之后夏明修要永远出现在我们之间,从我这里抢走洛予辰这个事实,萦绕心间,不得安宁。
洛予辰不知道,夏明修在手术前一天晚上问我一个问题。
他问:“肖恒,你希望我活下来么?”
我觉得这个问题对我极其残忍。
他不是在怀疑我的人格,他也没有恶意,只是我们都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活下来,会抢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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