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一不由得琢磨起昨夜的事来。昨夜主人委婉告知,二公子不愿继承雪盲剑和盟主之位,暗卫九再侍奉二公子,未免大材小用。因此他得和暗卫九调换。事后他们哥几个还偷偷安慰暗卫九,不是带刀你不好,而是二公子怕事,不敢和殷无恨较量。
“门没闩。”厢房里懒洋洋道。
管家常福向暗卫一使个眼色,自行告退了。
暗卫一毕恭毕敬道:“属下暗卫一,参见小主人。”
门唰地开了半扇。司徒雅却裹着被褥,侧睡在八尺开外的榻中。
暗卫一幡然变色——二公子的内功,竟比三公子还要高超,已精进到能隔空拉门?他仔细一看,司徒雅手里提着一根绸绳,这绸绳连着几步之遥的门闩。
“我不想要暗卫,”司徒雅面朝里支着肘,低落道,“不是你们不好。而是穿上龙袍,就得说皇帝话,拿起夕照剑,就得当掌门人。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倘若我为了一个暗卫九,就得挑起匡扶正道的重担,岂不是本末倒置、居心叵测、受制于人了。江湖朋友怎会服我?而你,我若不要你,你就难以交差;我若留下你,对你好,就显得我认为暗卫九不好;我若老是想着暗卫九的好,想必对你也不好。因此,为了我们两个都好,你就最好别出现在我视野里,好么。”
司徒家的九暗卫,实力以九为尊,暗卫一排第二,他的资质仅次于暗卫九。按理说,就算小主人咬文嚼字掉书袋,他也能准确把握小主人的意图。但此时司徒雅一通“不好、好、不好”,着实把他绕糊涂了,他道声“属下愚昧”,纵上横梁找个地方蹲着——总之,小主人婉转表达的大意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如此蹲了两个时辰,日上三竿,阳光漏过窗格泼进屋内,暗卫一发觉,睡在榻中的小主人,始终维持着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
侍奉过闻鸡起舞的三公子,再来侍奉这頽惰自甘的二公子,暗卫一感到极不适应,他搓了搓发麻的膝盖——晨时三公子令他tuō_guāng衣物站在雪里,关节早已冻伤,这会儿又敛息久蹲,肿胀的双腿犹如万蚁啃噬,难捱至极。
他羡慕地看向锦榻。益州以蜀锦闻名遐迩,织锦刺绣自然精巧。譬如司徒雅掖至肩前的,就是上好的浣花锦衾。浣花锦又名落花流水锦,或许是因为在花枝垂沉、幽香涓涓的浣花溪里仔细濯过,所以玉色锦面尤其鲜亮润泽,柔如潋滟的水纹,可人得很。司徒雅如墨散展的黑发,和这水纹般的浣花锦糅在一块,说不出的惫懒舒适。
再看司徒雅的睡姿,撑头朝里侧卧,单膝略曲,似睡罗汉,却又无端添几分闲雅,从背后看去,其清癯的轮廓身骨,简直雌雄莫辩。暗卫一纳闷地瞧着,恍然错觉,榻里侧睡得是倾城绝色,锦光青丝勾勒出的削臂、腰身、半张的腿膝,无不娇媚。似寐还醒的背影,绮丽得影影幢幢,静待人环拥挺进。
“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蛰龙,我却蛰心,”榻中温文尔雅的语调,及时地打破暗卫一的魔障。司徒雅梦呓般道,“默藏其用,息之深深。白云高卧,世无知音。”
暗卫一骤然转醒,惊觉自己浑身燥热,衣襟半解,蹲姿也改为了坐姿,似随时准备跳下横梁,扑向锦榻。他暗道声惭愧!这才明白,小主人数时辰懒洋洋地侧卧不动,是在练功。而他不知其中玄妙,没个防备,看得走火入魔了。
他揉揉眼,心有余悸地低头看榻。司徒雅依旧支肘侧卧,背影静笃自在,心息浩然清澄,全无下作蛊惑之感。之前幻象,不过是他的心魔。只是这武功绝非司徒家所有,亦正亦邪,似乎比三公子的剑还危险……
又过了半个时辰,暗卫一无聊地琢磨,世上有睡觉就能练成的武功?他想起少林派的坐枯禅,不过那也得精通佛法,禅武两修,盘腿而坐经年累月,内功才得大境界。
他无事可做,学着司徒雅的架势,在横梁上摆了个睡姿。‘龙归元海’,姑且诠释为守住气海丹田,让内力真气回归,那么‘阳潜于阴’,督脉主阳,任脉主阴……他不自觉存想于这两脉,倒行逆施,放任流过督脉的内力,涌至双腿之间的任脉会阴。顿觉雄风根部发热,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这武功是有点邪,有点猥琐,但挺惬意舒服的。
‘人曰蛰龙’,他突然记起,武当派鼻祖张三丰有首《蛰龙吟》,上云,“睡神仙睡神仙,石根高卧忘其年,静观龙虎战场战,暗把阴阳颠倒颠,”。连张三丰也道阴阳要颠倒,他不再怀疑,旋即又憬悟,二公子所诵口诀,实出名门正派,是武当的上层内功心法,名为‘蛰龙睡功’。二公子有意点拨他,他便专心练下去,‘默藏其用,息之深深’,他认真地维持着曲膝侧卧姿势,将内力藏在会阴处,深呼吸再深呼吸,渐觉内息和心律,一个似虎一个如龙,一会缠绵,一会扭打,很是奇怪,好生热闹。他新奇地参悟着其中玄机,浑然忘却身外之事,冻伤的关节和肿胀的双腿竟不痛了。
“秉剑,”有人拍了拍他,悄然问道,“你在作甚?”
暗卫一唬得睁开眼,只见侍奉大公子的暗卫八蹲在他脑袋边,表情很是费解。
司徒府邸的暗卫,各取所长命名。暗卫九擅刀,顾名带刀;暗卫一擅剑,名为秉剑;暗卫八擅琴,名为晓音。不过大凡暗卫,都是属于给刺客练手的消遣,生来就是为了以命换命,除了他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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