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已尽,缠绵未歇,夜幕悄然退去,天色辗转见亮。
满室凌乱,堆积近半的酒缶,由门扉至矮榻之间,零零散散落了一路的衣物,而与这些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榻上酣眠的两人……
“墨儿,”双臂收紧,唇覆上她的后肩,嗓音仍残留着方醒的沙哑,“还冷么?”
“……不冷。”身子难掩一颤,她微兴水眸,略费思量后,予以回声。
侧颜俯贴而下,在她的颊上轻蹭,“真的不冷?墨儿,勿须顾忌什么,要坦言相告哦!”
做了一夜了,犹嫌不够是吧……
蓦地自他怀中翻了个身,面起薄怒,“说了不冷就是不冷,你这般搂着我,都快活活热死——”
……不好,中计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得他声声得逞,“那你还盖着褥子作甚,我这就替你揭了如何?”
……你个死狐狸……总有一天剥了你的狐狸皮……显然,此话只适合忖于心,却绝不宜宣于口,在榻上,她还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遂而,只能违心迁转话题,“戒严已消,小圣贤庄早课将近,你今日不用授课么?”
他笑意深深,“自有二师兄代劳,便不劳墨儿挂心了。”不过还真是未曾料想到呢,那份人情竟这般快便给用上了。
似是猜透他心中得意,她偏要不合时宜的来上一句,“那位公主殿下方归不过一日,便不见你人,岂不得甚为失望?”如愿见他面色一顿,笑意趋弛,她唇畔上挑,抬指触上他的眉心,轻抚至眉梢,续而又沿着他俊颜上的棱角轮廓缓缓而下,“子房,昨夜,我很清醒,至少,在你抵上我的那一刻,我有足够的余力去抗拒,而你,亦该是在下一刻便得了然,我,”指尖辗转滞于唇畔,骤见他唇角笑意荡然无存,眸中柔暖之意尽去,她淡哂一声,随后,仍是选择将话言尽,“已非完璧……”
他的神色,有些冷,更确切地说,胜似再也化不开的冰寒,而其眸中的晦暗之色更显昭然。
“……暂且,”他眸光一定,“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若是现下得知,今后若是对上了,处事免不了得先失三分理智……在大事得成之前,绝不可为此分心……
“……好。”话可是你说的,将来莫要后悔……自个儿煎熬去吧……
心语之余,乍见他眉目生变,笑意凛凛,她本能地翻身欲逃,却在触手可及的兜衣残片撞入眼际的那一刹那凝住了身子,以致身后之人寻得可趁之机。
长臂回揽,她的嫩白脊背直撞上他精壮的胸膛,圈着她瞬即又于榻上侧翻了个身子,将她压制于床榻内侧。
一上来便狠狠在她唇上烙下一记,“以后还敢不敢振振有词地将我往外推?”
……她怎忘了,这个男人,喜欢秋后算账的……
娘啊,这里有只喂不熟的狼……
正当她做着那堪称无谓的挣扎之际,耳畔徒听得一连串愈趋愈近的踹门声,“墨墨,你在哪?”
……于是,榻上两人你来我往的纠缠就此终结。
唉,没法将她昨夜那般失常的缘由诱哄而出了……他心中不无失望。
至于夕言会于此时来此,皆因,一个时辰前,她接获密信,赶至墨家据点,却未见得她家墨墨,转而向传信之人问询,
“玉玉,你不是说白凤寻见墨墨了么?”
“这事儿……你还是问丁掌柜吧!”
回个话,怎还面色泛红,白凤昨夜干什么好事了……深知此刻不宜深究此事,遂将问话重心转向了庖丁。
然,这位丁掌柜嘟囔了半天,也连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随即,在她愈发不耐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壮着胆子,极为顺溜地曝出昨夜之事。
“真的真的,言姑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在张良先生入房前就离开了客栈,真的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以张良先生的品性,该是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之事的,你不必太过担忧……”
这一刻,只有弄玉和白凤知道,昨夜,不管是该发生的,亦或是不该发生的,怕是皆已成就事实。
庖丁的后半句话,夕言因其全无可信度,遂全然不当回事儿,再看看弄玉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白凤略呈尴尬的面色,于是,她在这日清晨,冲入有间客栈,踢门。
……
过半的客房遭袭后,某人弯起一侧唇角,邪笑连连,哼哼,就差这间了。
曲腿,蓄力,我踢~~
“言儿,不用踹了,我在。”
诶呦,可惜,收不住了~~
“唔——”踹门者顿时两眼冒泪,单腿跌后一步,原地抱脚转圈,“痛痛痛痛痛……墨墨,你竟然……”
素手散却力道,自门闩撤回褥内,“唉,言儿,我方才提醒过你的……”一意孤行,自个儿认栽吧!
半盏茶的功夫,痛意转麻,夕言舒过一口气,侧身倚靠而去,对着仅隔着一方木门的那人,声声幽怨,“墨墨,我为寻你,一夜未眠,如今竟换你如此待我,天理何在哪?”
噢~~,不是在颜二当家的榻上一夜未眠么……
因着某人的话而蓦地拉高的一方眼眉安然归位,“言儿,你昨夜究竟是怎么个一夜未眠法,我们无需多辩,然,若是你再这般委屈下去,我便不得不去请教一下儒家掌门,他家二师弟近来有无过早就寝的迹象。”
“哼,”闻言,夕言登时扬高下颚,“真无趣,走了。”说着,当真起步即行。
“……等等,”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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