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达春意劈头一顿臭骂,“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我倒了,你以为自己能威风到哪儿去!?”
达腊神情并无变化,一径垂头捂住脸颊安静的听训。
然而他这般模样,又叫平日里被欺压惯了的其他官员忍不住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想起方才那位年纪轻轻的爵爷,打量着达春意的目光也起了变化。
人家云淡风轻躺摇椅上,三句话就能把这条老王八给骂白了脸,达春意吃了苦头,跑出来耍什么威风!?方才怎么就不敢骂回去!?
欺软怕硬的东西!
然而虽然心有所感,但到底无人敢挂在嘴上,几个县令赶忙上前去扶着达春意劝说:“达大人息怒,达腊他想必也是无心之失,一家人哪儿会胳膊肘往外拐呐?”
达春意对其余人如今还是和颜悦色的,听到有人来劝解,只得收敛怒气。他略过达腊,朝着一并出来的同僚们道:“今日诸位都辛苦了,晚上都来我府上用饭?贱内煲汤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也没人敢拒绝,毕竟现如今虽然杀出个忠贤爵,但达春意根基尚在,余威犹存,众人虽然有心要某新出路,却也不能这样快就表明立场。
麦灵通笑道:“入夏了火气大,不如吃鸭寒补,我那儿有窝养了两年的老鸭,晚些便让人送到达大人府上。”
达春意熨帖道:“还是你会做人,不像有些数典忘祖的东西……哼!”
达腊一语不发,仿佛根本听不出他在指桑骂槐。
赋春上任太守曾经推进过水稻种植,但达春意有心要斗死那位大人,生怕他在民间拥有声望,从始至终都在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止此项利国利民的发展。
达府手握不知凡几的土地,佃户们每年交上的粮食能堆满十个粮仓。他府上养了百来个下人,却年年尚留余粮。
没有挨过饿的人,从不知生计的辛苦能够迫死人。
达腊挣扎着活到了如今,从未吃过达春意家一两银子的接济,达春意将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同一阵营伙伴,达腊却不那么认为。
他本以为新来的大人是来赐予他希望的。
如今看来,赋春郡内所谓的新风向,仍旧无从寻觅。
……
……
侯府内温乐这边聊的异常畅快。温乐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
“你擅长建筑?”这一茬温乐压根儿没想到,他很是惊讶,“你一个军营副统领,哪儿学来的建筑?”
郑瑞对他完全没了主意,只能问一句答一句:“早年家人在大都内就靠着建房谋生,后来天下太平了,下官就去考了武试,与兄长一并被录用了。”
“郑平大你五岁,对建房可要比你精通?”
郑瑞想了想,点头道:“大概是的。”
温乐异常愉悦的放下架子,给他舀了一杯茶:“这就对了,有一技之长才是致富先决。我方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想必也听进去了吧?否则不该和我这样坦诚。”
郑瑞有些受宠若惊的捧住茶碗,他能看出温乐不经常替人添茶,水都洒在了外头,但他却越发看不透面前这位掌握自己生杀的上司了。
温乐这人实在是很多变,你绝对无法那么肯定他是在愉悦还是发怒。方才跳脱的和自己谈话时,言语间也是滴水不漏的,现在看上去似乎比方才要高兴些了,可每个字里都填满了似有若无的敲打。
郑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索性站起身来表忠心:“爵爷说的是。”
“你该明白我这人喜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皇帝对我是个什么态度有眼睛的人不该看不见,你们既然和我来了赋春,想必他是没指望你们活着回去的,”温乐酌了口茶,妈呀,真难喝,“但我也不要求你们各个对我忠心。反正你回去和队里的弟兄们说,愿意走的去账房一人领十两的安家费。赋春物价不高,十两够干不少事了。不愿意走的,你给我统计个名册出来,写上自己的名字年龄还有特长,我另有他用。”
郑瑞听得认真,点头道:“是,爵爷大可放心,队伍里都是明理的人,大多数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难有外心。”
温乐倒回椅子上,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让那些在赋春外还有家眷的人也登记下,愿意留下来的,我想法子将他们家人给弄过来。”
郑瑞这才有些吃惊,将家眷们都弄来?这是什么口气?温家其余的人口都还被质留大都,他哪儿有精力去弄来下属们的家眷?
郑瑞哪里知道温家三好之家外不为人知的内幕?温家若有他想象的团结,三房也沦落不到这鬼地方。
温乐挥挥手:“你去吧,记着我说的话。反正你也该知道,如今除了依靠侯府,你们也难再觅出路。有大志向的,我不为难,但若留在我这儿做吃里扒外的勾当,我绝不能容下。”
郑瑞敛神肃容,不敢多想。
温润见郑瑞走远,盖上火炭的盖子,笑睨温乐:“你喝不惯?”方才那是什么表情?他的茶道在大都内也很有嘉誉的。
温乐嬉笑:“弟弟是个俗人,喜欢喝点果汁啊肉汤什么的,叫我喝茶难为我了。”
温润摇摇头,对他没了主意。这小子从前虽然胆小怕事,但行事谨慎说话小心,好拿捏的很。怎么大病了一场却越发摸不出深浅了?
温乐说:“大哥,我倒有事要拜托你呢。”
温润挑眉。
“我平时不喜欢做学问,却听闻大哥没事儿喜欢写上两笔。弟弟想和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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