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说:“咳,正常,她跟个十岁小孩说话都脸红,当年刚到队里的时候大家忙,没人招呼她,人家就拿着调令在门口低着头站了一天,天都黑了才让小璐给领进来。见了人一句整话说不出来,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们俩以后倒是能互补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轻觉着方修这是在说他是个废话篓子。
胡不归这时候已经蹲下了,戴上手套,回头对他们招招手,三个人就一起凑过去,发现苏轻还真没辜负他那双望远镜一样的眼睛,地上露出一点来的,果然是一个人的手——死人的手。
好不容易把尸体给弄了出来,才发现死者是个男人,可是已经看不出长相了,他们能看见的只是脖子往下的一段,脑袋什么的都是浮云。苏轻看着这位的尊容,就想起他还特别小的时候玩过的一个老游戏,叫《主题医院》,里面有一种大脑袋病病人,需要到医院里让医生把脑袋像气球一样戳破,然后捏掉一块,再重新给吹起来。
可惜这位公民的脑袋被戳破捏掉以后,那个庸医忘了给他重新吹鼓。
连方修和秦落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方修面色苍白地往旁边闪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苏轻蹲下来,拨开死者身上的衣服,那锁骨下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他有点疑惑:“这个人确定和乌托邦有关系么?我记得一般在乌托邦里面,如果不是蓝印也不是灰印的,就只有工作人员了。”
他抬起死者的手,死者的手很粗糙,上面布满了茧子,苏轻仔细看了看,判断说:“我看这个人生前应该是干重体力劳动的。”
方修对他挺好奇,就问:“你光看手就能知道?”
苏轻弯起眼睛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不止呢,随便给我一只手,我能说出他娶没娶媳妇有没有孩子,干什么的干过什么,还知道他上辈子是白骨精还是猪八戒,这辈子是顺是背,近期有没有血光之灾呢。这个人哪,我不但知道他大体的劳动强度,还能看出他死之前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建筑工人。”
听话听音,别人听着苏轻这是在扯淡,可胡不归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越发对屠图图那番他们生活如何不易、苏轻工作如何辛苦的鬼话深信不疑了,在他眼里,苏轻简直就像棵叶叶黄的小白菜一样,艰难困苦,身残志坚,每个毛孔都在悠悠地冒出一股名叫“苦大仇深”的青烟来。
胡队那颗蠢蠢欲动的扶贫心又忽悠一下,往下沉了一回,看着苏轻的眼神那叫一个心酸。
好在苏轻第一次出这种任务,整个人都处在精神亢奋中,没留神他。
苏轻低下身子,小心翼翼爬过去,仔细观察着那颗忘了充气一样的脑袋,伸出一只手,捏住耳朵上的耳机问:“陆医生,你看看这人的脑袋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利器钝器都不可能造成这种效果,难道他还真是充气给充爆了?”
陆青柏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来:“当年我们俘虏的那几个乌托邦的人后来自己自爆了,基本上就是这效果。你们看看这人衣服上有没有乌托邦的标记?”
“没有。”胡不归插嘴进来,“我检查过了。而且如果是植入芯片爆炸的话,应该会留有残余芯片的痕迹,目前没有找到。”
“还有你说的那个异常频率的情绪波是怎么回事?”苏轻问,“会不会是他发出来的?”
陆青柏一顿,好半天,才有些犹犹豫豫地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许如崇说那种频率的能量波一般是不可能在人类大脑里形成的,如果它真的超过普通情绪的频率四十倍……”
“那还算是情绪么?”苏轻一边撸起死者的袖子检查,一边问,“情绪应该是人类能感受到的东西吧?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说能量晶的作用是把情绪转化成能量,那它的机理是什么呢?会不会情绪波提高到一个异常的波段,本身就是能量了呢?”
陆青柏“咦”了一声,停顿了片刻,忽然大声说:“有道理嘛,老许你快看,咱们外勤组终于出现了一只智商进化到了人类水平的猩猩!”
苏轻:“……”
感到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可那边许如崇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轻他们就从联络器里听见一声爆炸响,随后总部那这几天格外多灾多难的警报器再一次倾情嚎叫起来,中间夹杂着许如崇的一声变了调的惨叫。
胡不归按住耳朵上的通讯器:“怎么回事?”
通讯器里面乱哄哄一片,就听见许如崇歇斯底里地在那嚷嚷:“着了着了,快给我踩灭了!嗷!烧着我了,都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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