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他们的小船上滩了,莫尽言也弃了桨,操起竹篙,站在船头,将篙恰到好处地点在礁石上,小心地避开着石头,借助篙的推力,巧妙地上行。快到最狭窄处,莫尽言喊:“俞大哥,你过来站在船头,替我控制方向。”
俞思冕连忙从船中央位置换到船头,而莫尽言也弃了竿,迅速脱了身上的衣裳,只余一条单裤,纵身跃入白沫飞溅的激流中,迅速游到船尾。而此时岸上的纤夫也绷直了纤绳,一步一步用力拉动起来。
这一带布满了大块的石头,河道变得极窄,水到了这里,便争先恐后从河道里涌进来,流速比别处快了许多。俞思冕感觉到脚下的船只被一股力量冲着往下走,他的篙起落都不太顺畅起来,他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股劲撑着竹篙,顶着水的冲力,才能让船只不退后。突然一股推力从船后传过来,俞思冕知道,莫尽言在船后推船了,他赶紧收了竹篙,往前送一点,船艰难地往上行了一点。
俞思冕知道,自己要快一点才行,光靠着纤夫和莫尽言的合力,最多只能保证船只不往回跑,而要船只往前走,非靠自己的助力不可。他暗暗提了一口真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靠着这些天积累下来的技巧,眼疾手快地收竿下竿,船终于慢慢地往上走了。
俞思冕心里焦急如焚,这样的天气,莫尽言泡在水里推船,水流又是如此湍急,水底的情况又是那么凶险,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被磕着碰着,甚至被这激流卷走。船行了两刻钟,俞思冕终于见到了宽阔的河道,他知道,这最难的滩算是走到头了。他将竹篙一点,船头偏了个方向,船慢慢往岸边靠去。
不多时,船边传来划水的声音,莫尽言从水里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嘴唇青紫发乌,俞思冕连忙扔下竹篙,三两步走到船边,想要拉他上船。莫尽言攀在船边,摆摆手:“俞大哥,不用过来了,我自己能上来。”他爬在船边张大嘴,拼命呼吸了几口气,手臂用力一撑,想要将身子支撑起来,结果到底还是因为用力过度,体力透支,身上早已没了多少气力,手腕一软,还是落进了水里。
俞思冕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腋下,用力一提,将人拉上了船,打横一抱,便往船舱去:“赶紧回舱换衣服去。”
莫尽言连忙挣扎下来:“放下我,我自己走。”
俞思冕板着脸看着他。
莫尽言小声地说:“我身上都是水,将你衣服弄湿了。”
俞思冕的脸色好看了些:“那就赶紧去擦干穿衣服。”
莫尽言不敢再说什么,只嗯了一声,便钻到船舱里去了。
俞思冕将他早先脱在甲板上的衣服收了起来,送进船舱。莫尽言正脱了裤子在擦水,看见俞思冕进来,有些不自在地背转身去:“谢谢俞大哥。俞大哥将船靠岸吧,我们去给纤夫脚钱,荷包在我衣服里。”
俞思冕走进来,将衣服放在床上:“多少?”
莫尽言说:“三十文。”
俞思冕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岸上的纤夫也擦干了身子,将衣服穿上了。俞思冕初时觉得奇怪,为何这些纤夫不畏严寒,大冷天的都脱得一干二净的。后来见到他们要下水拉纤,才知道原来是怕将衣服弄湿了。那纤夫抹着脸上的水珠,看见俞思冕将船划过来,露齿一笑:“原来船家也是个行家里手。”他指的是俞思冕撑篙的事。
俞思冕没有否认,只点点头:“方才多谢兄台了。”从怀里摸出荷包,数出三十文铜钱,“这是您的辛苦钱,多谢了。”
那纤夫高兴地接过铜钱,数了一遍,尽数装在腰间的荷包里:“多谢船家,下次再来时还叫我,我常年都在此拉纤的。”
俞思冕拱手抱拳:“若是还来,定然会再烦劳兄台。天色不早,我们该赶路了,再会!”
“慢走。”纤夫摆摆手,然后低头慢慢收自己的纤绳。
莫尽言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他的嘴唇依旧是暗紫色的,头发上还滴着水。俞思冕一转身,看见他正要准备起桨:“小莫,回舱里将头发擦一擦,仔细受风寒。我来划船。”说着便走过来,从莫尽言手里接过了船桨。莫尽言顿了一下,点点头,转身回船舱去了。俞思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哎!
上了横滩,河道变得狭窄起来,但是险滩再也没有了,船行顺畅起来,离古田县城也近了。两天后,船终于到了古田县城码头。莫尽言寻了个位置,将船停下,淡淡地说:“俞大哥,到了。”
如果俞思冕足够了解莫尽言,就能从中听出他淡淡的失落,但是这些日子莫尽言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俞思冕只当他还在闹别扭,没有走出自己的情绪。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两件衣裳,还有莫尽言给自己的船模,提着包袱出来了,看见莫尽言抱着竹篙坐在船头的船舷上:“小莫,你怎么不去收拾东西?”
莫尽言眼睛酸涩,努力眨了眨眼,摇摇头:“我就送俞大哥到这里吧,我就不上去了。”声音有些沙哑。
俞思冕一听愣住了:“小莫,你不跟着大哥了?”
莫尽言强笑了一下,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的泪花:“谢谢俞大哥,我觉得,我还是回家比较好,以后俞大哥有机会经过我们那儿的话,可以来看看我们。”
俞思冕知道,这孩子还是放不下那份心思,怕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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