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辆车,岳漠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齐又涵被押进车,想反抗也没力,胃部的疼痛一点都没有缓解,继而开始阵阵犯恶心,出租车上,胃里翻江倒海,好几次强忍下来,到医院时,终于忍不住了。
齐又涵看见医院大门,推开岳漠,跌跌撞撞奔向厕所,岳漠护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冲进厕所,一股味,钻鼻根,齐又涵更觉恶心,眉头拧得死紧,扑进蹲式的隔间,屏气,“呕——”,哗啦啦,吐出一地污秽。
吐得口鼻都是,眼角还有因不适逼出的生理泪水。
污秽里有些还能看出原本的形状,完全没有消化,是齐又涵急着下嘴,没仔细嚼的。
吐了整整五分钟才吐干净,秽物加上洗手间原本的馊臭,气味十分恶心,但岳漠眉头都没皱一下,站在齐又涵身后一下下顺着他背脊。
“天天吃蛋饼,遭报应了吧。”岳漠开口不说好话。
齐又涵抹了一把口鼻,张着大眼瞪岳漠,眼角湿润,眼里红彤彤,一点没有威慑力,看在岳漠眼里,一副我好难受求安慰求亲亲的模样。
猛地拉过齐又涵就往洗手台去,齐又涵踉跄着被拉了两步,还没站稳,水龙头已经发出哗哗的水声,一只拢紧盛着水的手掌扑面而来,抹抹布一样帮他洗掉了残留在口鼻的渍迹。
一下一下,抹得齐又涵生疼,心里却泛出暖,也不知是不是那只热手搓出来的温度。好多年了,生病的时候头一回,身边站着个可以依靠的人。
吐干净后,胃疼缓解了许多,齐又涵被岳漠粗鲁地擦着脸,嘴角荡起自己都没察觉的笑。这笑和齐又涵锻炼出来的职业笑容完全不同,依赖、留恋、安心,配合雾湿的下垂眼,自有一股慵懒和信任淡淡流露而出,差点把岳漠看呆了。
岳漠暗咳一声,转移视线,抓过齐又涵双手放到水龙头下替他搓起来。
齐又涵舒服多了,就不老实,手抽不出,看看岳漠,说:“我好了,我不看病了。”
岳漠又恢复了“你管你说我不听,我管我做你受着”的强盗作风,不回话,洗完手钳制齐又涵去挂号。
齐又涵双脚抓地被岳漠拖着走:“我真好了,不用看。”
岳漠继续拖。
“真不看了,没事儿。”
岳漠继续拖。
拖到挂号处,齐又涵还想逃,岳漠阴沉地盯了齐又涵一眼,仿佛有股杀气,齐又涵被瞪得心里一顿,岳漠回:“我知道你身上不带钱,看病的钱欠着,以后还我。”
齐又涵立马老老实实。
身体是自己的身体,难受的也是自己,最主要是,岳漠还照顾了齐又涵的面子,齐又涵明知岳漠什么都知道,却一个字不提,齐又涵心里倒翻了一罐子糖和酱油,味道极为奇怪。
挂号、验血、打点滴,齐又涵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日落,岳漠一直陪着,后来又把齐又涵送回了家。
送到弄堂口的时候,齐又涵就不让岳漠再进一步了,石库门,说的好听点是上海的文化和历史,说得难听点,手里有些结余的,都不愿在这租房子住。
原本就住这儿的,全是上辈子就土生土养在这块的,对这片地有感情,但是一旦有了积蓄,能搬的也搬了大半出去。
齐又涵不想让岳漠看见自己是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漏水秃皮的墙角,散发异味的卫生间,嘈杂的环境,糟糕的隔音,晚上还能听见隔壁一对小夫妻造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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