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一床狼藉的时候,两人放下手里东西,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退出去,另一个向苏文裔行礼:“苏掌柜,小人苔纹,出去那人唤作竹斑,胡小姐吩咐我俩伺候苏掌柜。斑斑去取新被褥,小人先给苏掌柜擦身。”
“我昏迷多久?发生了什么事?”
苔纹回道:“小人不知苏掌柜昏迷多久,只知道胡小姐半个时辰前,吩咐小人过来给苏掌柜擦身换被褥时,您还没有清醒。”
“这里是什么地方?”
“家主姓欧,此处是欧少送与胡小姐的别院。”
“你家主人是做什么的?”
“还请苏掌柜稍待,胡小姐跟您解释。”苔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胡小姐是什么人?”
“胡家与欧家世交。”
“你可知带我来的欧真,是什么人?”
“欧少是家主之子。”
一问一答的功夫,苔纹用湿布给苏文裔擦了身,他不敢冒失拆开夹板,手脚轻之又轻。
不到片刻干净被褥拿来换上,苏文裔为难的问题也被解决——竹斑还带来一包清香的月信巾子,接女人落红用的,颇能吸水。
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苏文裔紧锁双眉,用这个至少比当面出丑好。再说他来时一路狼狈丑态已经现眼过了,不差这一件。
两人将苏文裔收拾停当,行了个礼,退出不久,胡佳这才进了房间。
淡紫长裙粉红绦,鬓上简单插了枚牡丹花苞金簪,耳上两个米粒珠钉,薄施粉黛,佳人温婉。
如果胡佳第一句话不是“苏掌柜,抱歉,请节哀”的话,就好了。
苏文裔原本有些紧张忐忑不好意思种种情绪,在这一句话后,统统化为乌有。
他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用力吸了一口气,向胡佳确认:“他们,都……死了?”
胡佳点头:“我已派人查探,你家……火势凶猛……”
“那……我家破人亡,看在我一个废人面上,胡小姐能否告知,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们?”
胡佳满怀歉意望向苏文裔,斟酌再三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苏掌柜,你先好好将养,我胡佳会给你讨这个公道。”说着,犹疑一下,还是点了对方睡穴。
谁知苏文裔大半夜被人带着赶路,直至天色微明才得休息,一路吹了许久冷风,加上心神激荡,这一番折腾,身体本就病弱,等苔纹竹斑二人中午发觉时,他发起高热,双颊已红得烫手,下体连二便都泄了。胡佳赶紧拿上好药物给他吊命,又请大夫仔细诊治。
那大夫给苏文裔诊了脉,道病因不过外感风寒,只是病人一直未曾断药,怕有药性生克,得拿之前药方参详。
苏文裔被仓促掳来,那有什么药方,大夫只得开了些麻黄、防风、苏叶、生姜之类辛温解表的药物,煎好了用鹤嘴壶灌喂下去。谁知一剂下去并不见效,苏文裔直到掌灯时分仍是高烧不退,胡佳心中焦急,再要烧下去,坏了脑子,人不死也得傻。
欧真看着胡佳坐立不安,不由拍桌子道:“我知道,之前给他看病的是那个王谢,我把他绑来!”
“你敢!”胡佳瞪他,“你只听信别人捕风捉影的话,以为我因情伤心,不分青红皂白就害了苏掌柜一家,做的还不够么!”
“那又怎样,杀个把人而已,我爹是白虎庄庄主,平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何止千百,还怕这小打小闹不成!我就是把他抢来给你的,只要你不与他成婚,怎么样我都可以不在乎!”
胡佳皱眉,她是景秀楼中人,景秀楼系繁露山庄所设青楼,用以搜罗江湖情报的所在。而白虎庄则是江湖一处杀手组织,自然不便得罪。偏这位欧真对胡佳是一见动念,再见倾心,三见便指天画地非卿不娶,杀又不能杀,赶也赶不走,将胡佳扰得不胜其烦。
苏文裔受伤,便是欧真嫉妒之下,派遣手下做的。之后他拿手下当了替罪羊,便是烧死的断臂无名氏,自忖折磨情敌,这手脚做得不错,若非事有凑巧,真真就要了苏文裔性命。而之后他因事出门,近日回转,从乔小桥口中得知,景秀楼与叠翠坊仍有生意往来,且依然由胡佳与苏文裔接洽后,怒气直冲脑门,带着手下杀奔苏家。
白虎庄行事宗旨便是心狠手辣。欧真少年气盛,心思诡异,被乔小桥挑拨得竟一把火烧了苏家,带苏文裔回来邀功,被胡佳教训一番,白天不知去哪里撒过气,又回转他送给胡佳的别院之内。
“小桥正在春城,我飞鹰传信给她,去请王大夫。”乔小桥是胡佳的好姐妹,在胡佳眼中,她虽性子有点冒失,人是既实在又热心。
苏文裔的身体再颠簸一次,估计等不到医治便撑不住了,况且要是强行带苏文裔离开,等于撕破脸,胡佳还有顾虑。另外,她不放心欧真去找王谢,一言不合欧真又会大开杀戒,想自己去请,又担心欧真害了苏文裔。
欧真哼了一声:“不过一个大夫……”心里盘算这大夫是杀了好呢,还是杀了好呢,还是杀了好呢?
——问问小桥儿罢,这回一定要选对方式。
于是再次接到两只通信鹰的乔小桥,分别回复了同样的话:“已知此事,在想办法。”
随后晃进自己绣闺,端详着床上被朱红色绳索绑着的,混合惊惧与羞怒眼神的少妇。乌发如墨,冰肌胜雪,白衣红绳,双峰被束得高高耸起,那样柔弱无依的人儿,乔小桥真是越看越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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