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操着浓厚的方言口音,摇晃着脑袋,“我就上去勒他的脖子嘛,结果他会武功,把我摔在地上。我一条胳膊都差点断了!我就看着阿明在我旁边敲了一下他的背,他就往前扑。然后…....然后,”他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儿,“哦,然后他们就上去打他,我就上去补了一刀。”
“怎么补的?在什么位置?”
“应该是在脖子上。我当时只有一个手,另外一只胳膊特别疼。我就没有什么方向感,随便就砍过去了。我当时感觉就是那个血特别多,喷出来的,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时候我感觉就是砍对了地方,应该是砍在脖子上了。”
“你拿什么砍的?”
“闸刀。”
“闸刀哪里来的?”
“我们厂里面的。”
“你在东郡钢化厂工作了多久?”
“五个月。”
“你知不知道被害人是警察?”
那瘦子一怔,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哪里晓得他是警察。”
宋明武眉头皱起,被这个回答吸引了注意力。
“所以你杀他仅仅只是因为发泄被解雇的不满?”
“大中午的那个街后头就他一个,我就想着趁着人少正好。”
“你认为东郡钢化厂解雇你的理由不正当,为什么?”
“他们说我喜欢不老实,但是又拿不出证据。我一没有偷东西,二没有搞破坏,我怎么不老实了嘛?无缘无故就解雇我。”
“那你偷拿工厂的闸刀出门杀人不算盗窃工厂公用物品吗?”
“我是后来才拿的嘛。”
……
女警看了看宋明武,往后挪了挪,将资料摊开放在他面前,低声解释,“犯案人朱钢,三十二岁,河北辉山人,是科学城东郡钢化厂一名线上流水工人,之前在城西两家玩具厂呆过,都没有满一年工龄就被解雇。目前就他的说法是由于频繁遭遇解雇挫折萌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海平只是一个导火索,犯案前两天他们在海平那个地方吃了个快餐想赊账,被海平打了一顿赶跑了才想着要找上门报复的。”
宋明武对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得头疼。他观察那瘦子的眼神,杀人犯一副可惜被抓了只能认倒霉的哀怨眼神盯着地板,似乎仍然在感叹自己命不好才没逃过天网恢恢。他每说一段就要叹一口气,将脑袋拨到另一边撇着嘴巴发出啧啧的声音。他的眼珠似乎天生地比常人更凸出眼眶一些,偶尔喉咙里滚动着咕噜咕噜的音节,又显得扭曲而诡异。
这时候门开了,所长走了进来。
宋明武跟着审讯同事起立,行了个礼,“所长。”
所长环顾一周,笑笑,“没事,我只是随便来看看。”
这两天气温上升不少,宋昂脱掉了毛衣只剩一件加兜帽衫了事。他偷偷摸摸爬回家了一趟,趁着早上十点来钟家里没有人,他溜了进去,窜进自己房间抓了几件夏天的衣服出来,一并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和相册旧物。
他的房间被打扫过,可能换了人进来住,床单被子都已经不是他走的时候的样式,桌面上也清理过,东西全部都挪到了角落的箱子里。宋昂翻了半天箱子没找到什么实用的东西出来,最后还是去主卧房的床头柜里面偷了她继母的首饰盒子、私房红包还有存折卡片。
出来之后他就去了银行,把他那个不沾亲带故的妹妹生日输进密码栏,顺利取出两万八千块钱出来,就手剪了卡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他偷鸡摸狗也不是一天两天,苏雪伦见了不奇怪。
两人在小酒吧吃了一餐好的,后头就有人送了酒过来,指明是送给苏小姐的。
宋昂笑,“看吧,我们苏大小姐这么久没出门了,街上都快闹起来了呢。您再不出来,可要天下大乱了。”
“我搁这儿养身体呢,懒得理他们。”苏雪伦推了那杯酒,径自抽起烟来。
才刚立夏,她已经穿起了鲜红色的短裙子,烟粉色的半截袜和高跟鞋,在这云雾缭绕的鬼室里搔首弄姿,全然是一副交际花的模样。要是回到民国,改天选个花国总统不为过。
偏生宋昂也是个奇葩,于是两朵妖物竞相绽放,一时不输仲伯。
苏雪伦问,“你这几天住哪儿去了?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你人。”
第十二章
“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
宋昂装傻,“到处晃悠呗。”
“你别糊弄我啊。盛哥那天问我,我说我不知道,也许在哪个丫头那儿吧。”
“我糊弄你干什么?人家家里又不是没人,我藏衣柜里啊?”
苏雪伦捂着嘴笑,“我看行,一副奸夫相。”
“去你妈的。”
“正好有件事跟你说。”苏雪伦勾了勾手指头。
宋昂说,“怎么了?”
“你觉得乐乐那丫头怎么样?”
“陈元琼那天还跟我说起她呢,一对野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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