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项梁要到汉塞的消息,虞周一个人出了军营,大秦军法严格,他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来,行辕距离县城有些路程,也不知龙且他们是否还在原来的酒肆。
自从学剑以来,身上没有兵器实在不安心,蒙恬还是一板一眼的样子,有手令放行可以,便利那是想也别想,就连他手下的军士都这样认为,甚至有人出言不逊的问虞周是否会骑马。
不跟这些大头兵计较,如果为了一时之气显露本事,那才是在老虎面前显示自己有多美味。
出军营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项籍,千万不要置气卖弄勇武,结果被他不耐烦的赶了出来,还说什么彼秦恃兮朕轻鄙,又让虞周好一番唇舌,跑到秦军大营自称朕,这不是惹麻烦么。
好像事事都不顺心,回到酒肆的时候果然没了大伙踪迹,抱着渺茫的希望问过店家,果然跟自己所想的一样一无所获,也对,几个家伙都是善于藏影匿行的,就连龙且那小胖子也跟魏辙学过几手。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发现有龙且留下的暗记,虞周开心的笑了,还是自己教给他的,这年月失散了重新相聚太难,脱胎于旗语的记号只有山上的几个人懂,还好小胖子没被一起抓走。
顺着一路找去,虞周更加确信无疑了,小小的茅屋位于城野交际,旁边还有条河,倒是个可进可退的好地处,不过他很好奇一旦被围困,不会水的龙且怎么逃生。
刚想推门而入,转了一圈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撇了根树杈一捅,门上顿时落下一块大石,这还不算,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放眼瞧去,地上的陷阱里全是竹签,这要是中了计,至少得去半条命啊。
“死胖子,我只有一下午时间,没工夫跟你瞎耗,快点出来,有要紧事儿!”
几个少年这才嘻嘻哈哈的钻出草丛,司徒羿开口道:“子期,你们都是怎么长大的?龙且要挖陷阱的时候我看的心惊肉跳,他还说你们之间都是这样闹的。”
“樊哙呢?”
“他在河对岸,芦苇丛里我们藏了一只小舟,只需绳索一拉,就能脱身而退。”
“叫他过来吧,屋里没陷阱了吧?咱们仔细说道。”
等大伙齐聚茅屋之后,景寥开口了:“你身后有没有追兵?我去放哨。”
知道这家伙不习惯人多,虞周点头同意了,樊哙打量半天才说:“嘿嘿,俺看你这样子不像被用刑了啊,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呢,对了,那大块头跟他叔呢。”
“时间紧迫,我就跟你们直说了吧,樊大哥,你知不知道上将军项燕?”
樊哙挠了挠头皮:“知道啊,蕲县离俺们那边不远,项将军那真是条好汉,俺听说那场大战的时候才刚包起头发,咋了?这还有关系?”
虞周把项氏叔侄的身份一说,又把进秦营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樊哙已经目瞪口呆了。
“嘿!俺就知道那大块头不是普通人,想不到还是上将军之后呢,咦?那景寥小子是不是景将军的亲眷?那你呢?你又是哪家的?”
虞周哭笑不得,这家伙倒真会联想,景寥的身份倒是大差不差,他以为这群人全是军门之后呢。
“我真是普通人,这些以后再说,咱们这场行程至此结束了,我跟项叔父他们被困秦营,你们各自回去吧,司徒景寥他们可以回卫叔父那里,樊大哥也回家去吧。”
小白脸跟小黑脸都眯着眼睛不说话,樊哙吵着大嗓门不乐意了:“你啥意思,你们被困了咱一起想辙就是了,干啥打发俺回去,看不起俺是个屠狗的么?”
要说放走这几个人,虞周真舍不得,人心易冷,不长时间的交情实在有些单薄,让这事儿一逼,他决定催一把火,所以故意说些欲擒故纵之言。
再者说了,如果做足准备,他跟项氏叔侄三人脱身也有些办法,可是继续往下说就得暴漏项超踪迹了,托付一个重伤之人多小心都不为过。
“樊大哥,咱们萍水相逢,你能护我们一程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实在不好再连累人,你想啊,万一我们惹怒秦军,被追杀的时候你们也躲不过啊。”
“嘿嘿,这俺倒不怕,老樊光棍一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这符致麻烦了些,大不了俺躲进深山嘛。”
虞周又看向其余几人,司徒羿显然误会他的意思了,还以为要硬闯秦军大营,开口就说:“那我多备些箭矢,即便不能救出你们三人,多杀些秦狗也是赚来的。”
小黑脸卫涵掏出快黑布又开始比划:“不是我怕死啊,万一把你们救出来,咱还是要有个安身之所的,卫某这身份就不能漏了,到时候一起投奔我爹去。”
龙且更不是外人,虞周略过他的意见,这才说道:“不用拼命,也不需要你们来解救,我自有妙计脱身,不过呢,需要你们帮忙做些准备。”
不得不说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连以命相博都能接受的时候,低于心理预期的事情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虞周方才一竿子捅破他们的底线,这让几人庆幸之余又有些失望。
“娘的,你小子耍俺们呢,到底啥事儿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樊大哥别心急,这些小事虽然没有凶险,可也是大违秦律的,要是让外人发现了,弃市那都算轻的。”
大伙听完这话,小心之余更加好奇,齐齐的看向虞周,只见他拿起自己留在房中的包裹,一边研墨一边招呼龙且:“去和点细腻的黄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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