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看到上半身躺在折叠椅上的壮汉,脚搭在另一把椅子上,简直人如其名像座桥一样。
“王大桥。”聂青岳一开口,嗓音竟全然没有早晨起床时的那种沙哑,反而清澈明朗。
王大桥听到声音,一个激灵手按腰间枪柄双腿一跃而起,整个动作悄无声息。
“老大,你醒了,没事吧?”王大桥看清室内情况舒了一口气。
“没事,睡了一觉。”聂青岳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以及睡前看到的一幕到底是他困倦中的错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不过聂青岳这个人总能分得出事情轻重缓急,便问,“叫你查的事,找出是谁了没有?”
王大桥如实汇报,所有和他一起去的手下都查过了没有发现问题,车辆保养和空调系统以及路上的食物、饮水也没有问题。
聂青岳还等着他说下文,王大桥却半天没有说话。
“说完了?”
“是,老大,没有查出异样。”
“没有查出谁捣鬼,你就在这四仰八叉的睡觉?”聂青岳一掌拍在桌子上。昨晚休息得好,这一掌拍下去也力道十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要不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恐怕整个27层都该听到了。
“老大,我本来是想先汇报一下再去查的,但是宋先生说……”
“说什么。”
“宋先生说我们是遇上狐妖了,让狐妖把戚卫风救走的。”
整个办公室内沉默了长达一分钟。
聂青岳忽然笑了笑,“王大桥,你是告诉我,你出去一圈什么都没查到,所以现在怀疑是有一只狐狸精把戚卫风救走了,是吗?”
一边说,脸上的笑容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直至一片阴寒。
聂青岳的反应完全在王大桥意料之中。其实昨天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宋衍河,王大桥非但不会相信,还可能会拿点什么东西好好敲敲说话人的脑袋,看看哪里坏掉了,可看了宋衍河昨天的手段,王大桥却不得不相信了几分。
“是,老大,宋先生他……”
“你怎么不说狐妖还吸干了你们几个人的阳气呢?有没有把你们的心挖出来吃了?嗯?”
聂青岳暴躁地往桌上一扫视,他摔得最顺手的电话机却不在。艾米丽昨天看他在休息,就没把新的电话给他装上。聂青岳更加暴躁,直接抄起刻着“总裁聂青岳”五个字的几公斤重的玻璃名台朝王大桥砸了过去。
“我是叫你来给我讲聊斋的吗?狐妖,你最好给我把狐妖抓到我面前来,不然你死定了王大桥!”
聂青岳身材精壮,力气大得惊人,沉重的玻璃名台向一个纸团一样不受地心引力影响地朝王大桥砸去,王大桥不闪不避挨了这一下。
“老大,本来我也不相信,但是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宋先生正在……”王大桥简直不知如何描述昨天的见闻,只得一点一点笨拙地给聂青岳比划宋衍河昨天在这里是如何布下法阵,在花园中是如何两根手指就斩断了栅栏。
“老大,花园那个位置应该有监控,要不我去找到那一段拿给你看看?”
“现在就去找,有监控拍到的话,找出来拿到我这里一份,其他的彻底销毁。”
听王大桥的形容,聂青岳其实已经相信了。昨天早晨在六朝金粉,他是眼睁睁看着宋衍河指尖一点,一道白光闪过后就把戚少杰的手齐齐斩断的,王大桥当时不在场,但是能描述得如此清楚,只可能是宋衍河在他面前也做过一次。
聂青岳手上的血债太多了,随便抖出一件来都够他挨枪子儿,他从来不信鬼神,但是自从见到宋衍河之后,他不信“狐妖”的说法也不行了。
只是戚少杰戚卫风那对草包兄弟,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眼的狐妖帮着他们呢?如果真的有狐妖帮他们,是不是老道士之前说,查不到聂青枫的下落,有可能和这只狐妖也有关系?那戚少杰死的还真不冤枉。
戚、卫、风。
你敢绑我弟,我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聂青岳心念万千,想着如何控制戚卫风,找到聂青枫的下落,不知不觉手里攥着的一支钢笔啪地一声被折断,少许黑色墨水滴在他的手上,又顺着手背流到了衬衣袖口,染了一大片墨渍。
过了好一会儿,聂青岳皱了皱眉头,起身去休息室。
休息室的卧房大床明显有被人躺过的痕迹,被子虽然折了起来,但是和给他打扫卧房的专业客房大姐折的还是相去甚远。洗手间的灯亮着,聂青岳拧了拧门把手,推开了门。
宋衍河刚洗完澡,穿好衬衣和裤子,正在镜子前顶着一头擦得半干不湿的长发,摆弄吹风机。
“上仙?你醒了?来得正好,这个吹风机怎么不能用了呢?”
聂青岳一言不发走了过去,把墙上插座旁边的一个独立防水开关按下,吹风机开始呜呜呜呜地工作。
宋衍河看看吹风机,又看看插座开关,再看看聂青岳,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高兴地开始吹头发。
聂青岳站在宽大的镜子前,任凭干燥的热风吹过宋衍河的长发,又吹到他的脸上。宋衍河身上特有的清香混着沐浴液的香味扑面而来,他方才算计戚卫风时暴戾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抬头看镜子里的宋衍河,一缕一缕拉着自己的头发吹得专注认真。身上修身单薄的白衬衣被刚才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打湿了一片,尤其是没有口袋的胸前,两点淡褐色的小点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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