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怎么你们这些皇子都磨磨唧唧文绉绉一个样?”莫憬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们这些?!”北暕皱了皱眉,握着他的手腕紧了紧。
“啧,”莫憬看了眼自己被他握红的手腕也没挣开,“我今天陪着太子念书他说的。”
“抱歉,”北暕顺着他目光看到,赶紧松手颇有些歉疚,“他给你说这个做什么?”
“皇上怕是给太子说了些什么……”莫憬随意坐下,拿起北暕刚用过的笔,信手在宣纸上写了几笔,“太子今日给我说——‘过刚易折’”莫憬在纸上习惯性点顿一笔,北暕凑近看到上面一个“折”字,笔锋刚劲英挺,是一代将才的气势。
“他这是……在心里开始戒备着你了。”
“自古以来君主就如此么——怕我功高震主,夺了他皇位。”莫憬冷笑一声道。
“子翳你……”北暕一手搭上他肩膀,有些担忧状。
“翛云呐……”莫憬搁下笔,抬头认真看他,“将来,有机会的话,尽早回北域去吧。”
“你什么意思?”北暕顿了顿,心里有些不舒服,搭在莫憬肩上的手下意识抓紧人肩膀,好像这样才能将人紧握,不让他逃出自己视线一样。
“说是世子,认道元帝为父,以皇子礼相待,可谁都知道,不过是道元那老皇帝怕北域全国有异心,才强迫其送了你来,实质是质子罢了,”莫憬也没在意,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轻轻拿下,反握在手中,垂目把玩,“这些,我想你不会不清楚。你也并非甘愿只做质子困在大兴,你心里大概是有了回去再复兴北域的计划吧。”
“我……”
“别急着反驳我,”莫憬打断他的话,“若是连我你都要千方百计欺瞒的话——”
“我不会。”北暕斩钉截铁道。
莫憬似笑非笑看他,慢悠悠站起身与他平视,北暕也不惧,两人就这么定定地对视好半晌,最后莫憬也不与他再做这种无谓的无声争执,缓缓敛了笑。
“翛云……”莫憬极浅地叹了一口气,却像陡然增了数十倍一样,重重压在北暕心上,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竟要莫名其妙生出一点惶恐来,莫憬看着他,“若你回了北域,会不会带兵反大兴?”
“……”北暕不答,将目光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
“若……会呢?”北暕垂下眼来。
“我既生在护国将军府,也便是一条只衷心为国的命,宫廷勾心斗角我不屑,儿女情长我不管,可谁若是想毁了大兴——也便尽管试试看能不能从我这未来的护国将军尸体上踏过去。我生死皆为大兴!”
莫憬一点不顾他望向自己略带祈求的目光,就这么硬邦邦地说了这么一番话,仿佛还隐隐带了点告诫的意思。
“那你还让我尽早走?”北暕苦涩笑了笑,“放心吧,我以北域圣主的名义向你作誓,我北域众国永为大兴附属藩国,绝无僭越之意。”
“……抱歉,我刚刚不该语气那么冲。”莫憬见目的达到松了口气,带着歉意道。
北暕摆了摆手,一言不发转身回屋。
不要连我对你的喜欢都要利用啊
莫憬看着他的背影竟咀嚼出了一点凄凄的味道,垂在长袖里的手缓缓紧握成拳。
若这大兴安稳平乐,莫说是回北域,你若喜欢,刀山火海我也能在前毫不犹豫为你而去。
可大兴如今不是,它需要我万死不辞,舍命以护,甚至——不择手段。
☆、宴归
三年后,三人各怀鬼胎地像往常一样往来,却私下里各自盘算计划着,谁都清楚自己内里揣着与面上和乐截然不同的东西。
西疆冒犯大兴边境多年,如今更是大张旗鼓占了大兴三座重要边境城池,道元帝遣护国将军前去,无奈国库实则已亏空多年,竟连十万雪花银都拿不出,还要护国将军自己出钱津补将士们。
可毕竟是威慑四方的护国将军,即使财力不足,也并不妨碍上阵杀敌,只是将士们吃不好终究是有影响的,前线传回边关大捷收回城池的消息,同时也传回护国将军不幸战死沙场的消息。
道元帝为聊表安抚,慰劳护国将军府黄金百两,绫罗绸缎无数,即令护国将军之子承其父位。
宫宴上,莫憬一身孝服听旨,面上显出几分木然,心下却波澜起伏。
说什么国库亏空拿不出银子来,粮草运送迟等不到,结果这时候人都死了你能拿出黄金百两?
莫憬接旨后抬眼凉凉看向皇帝身侧的太子,太子与他目光相对时愣了愣,然后不自然地错开目光不与莫憬对视。
这事他确是知道的。
莫憬见太子反应便明白了,他不喜欢四书五经,不屑于勾心斗角,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莫憬差点连宫宴都没能撑得下去,装作醉酒拖着北暕一起离开了。
北暕一脸担忧地半扶半抱着他跌跌撞撞地走着,路上还被这人半真半假地摸了几把吃豆腐。
“哎呦宝贝儿,让爷好好疼你。”说着就抱住北暕作势要亲他。
“……”北暕一边手足无措地躲着他吃豆腐,一边又要小心翼翼搂着他怕他摔。简直心力交瘁。
然而进了北暕院内莫憬竟安静规矩了许多,北暕奇怪地看他一眼,却发现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清明得很,哪有方才路上耍酒疯的样子。
“今晚你还回将军府吗?”北暕隐隐猜到了缘由,也没问他。
“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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