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患体系就是如此,人们总是期望做医生的上通华夏五千年,下识苍生亿万病,中间还得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却从来不想想,人家做医生对患者也是有所期待的:诚实善良……这么简单的东西有几个看病的人有?
急诊科的主任亲自出面将可能面临的手术风险一一告知杨茹暮,一直说到最坏的后果:患者死亡。
手术相关的医生全进手术室抓紧时间抢救,据说患者各脏器损伤严重,所有隶属大外的外科医生来了不少,连一些内科专家也惊动了。
杨茹暮这才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姜琬能被他气得撞车?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关于车祸现况、保险理赔等其他的琐事,杨茹暮本来打算亲自去看看,但有医生好说歹说让他不能走,这患者就只有他这么个亲属,手术中出现任何紧急情况都要他签字,他怎么能走?
商量到最后,只能让傅玖代劳。
杨茹暮相信傅玖的能力,却不相信傅玖的为人。
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谢冯呢?他人在哪儿?
杨茹暮将姜琬的手机拿过来翻了翻,联系人里头有备注的就两个,一个温瑜,一个姜冼。太干净了,一看就觉得有问题。
傅玖正在同警察交涉,而杨茹暮却寸步难行地等在手术室门口。
这个点似乎是医院安排手术的黄金期,手术室门口全是人,几排座椅全被占满,每个人的情绪都压抑而浮躁。
杨茹暮一手支着另一只手的肘部,食指抵着眉心,杨翊泞靠在他腿上。
仿佛过了很久,姜琬的死亡来得太突然,好比上一秒正同他说话的人,下一瞬便突然腐烂了。
车祸的现场很惨,大卡车撞人后逃逸,姜琬那辆小轿车整个车身都凹了进去,医务人员称,将人弄出来都费了好大一番工夫。
法医已经过来了,如果要将案子审清楚,还得进行尸检。
那个车祸地段正好是杨茹暮母校生活区那座山的背面,杨茹暮昨天还从那里经过。
也就是说,姜琬是在来找他算账的路上出的事。
这一切都太凑巧了,那条捷径姜琬怎么会知道?
这时候夜已落得太沉,杨茹暮将睡熟的杨翊泞抱在腿上。
傅玖正将警方的意思传递给他,大致就是希望他能同意尸检。
杨茹暮也想知道真相,这表示着他离这个谜团又近了一步,可他正要点头,谢冯偏偏出现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来就拿走了姜琬的遗体,他不同意,谁也拿他没办法。
从法律层面来说,谢冯的决定权比杨茹暮有效多了。
谢冯走的时候,朝杨茹暮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在说——
你也快了!
等杨茹暮抱着杨翊泞重新坐上车,杨茹暮还是没回过神来。
姜冼失踪,姜琬去世,傅玖似乎什么忙也没帮?真太反常了!
“你坐前面,这么抱着他反而不舒服。”傅玖将后座的位置降下来,小心地安置好杨翊泞。
杨翊泞不是他的孩子这件事姜冼都知道,傅玖没道理不清楚,杨茹暮相信,傅玖对杨翊泞做出的所有善意,都暗藏玄机。
只是他现在还没露出狐狸尾巴。
杨茹暮永远忘不了,在那天那场大火里,傅玖那样威胁他:杨翊泞,我烧给你!
到底是什么意思?
舍不得他死?拿杨翊泞逼着他活着?
人不都如此:有人爱他,他不忍心;深爱他人,他不舍得。
如果不是杨翊泞,他大概老早就不想活了,这就是他活着的唯一价值……
只是,傅玖怎么可能知道?
深沉的疲惫感袭上心头,杨茹暮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朝窗外打了个盹。
很破碎的一个梦。
仿佛由无数个生活中不经意的小片段拼凑起来。
杨祺陵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还有他们共同的母亲。
“……陵陵,到部队后要吃好喝好睡好,过得不开心就回来,妈不会怪你的……”
“妈你什么意思?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杨茹暮不禁想,他最后一次遇到杨祺陵是什么时候?好像杨翊泞都三岁了,这么一来,其实离分别才过去半年的时间,为什么他会有种三年多没见的错觉?
杨祺陵这会儿应该还在当兵吧,义务兵考军校至少也要服役满一年才行,枉他还妄想能在军校再看到他……
杨茹暮瞬间惊醒,他刚睁开眼,就觉得不对劲——他发现他居然心安理得地靠着傅玖的肩膀?
这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往别人身上倒的习惯。
杨茹暮火大地朝上看,傅玖一面冷漠地注视前方,车就停在原地没动,傅玖的眼神似乎暗藏可怕的玄机,更如秋霜重露,令人忍不住颤抖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地暗骂一声:这鬼天气!
跟本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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