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记得叫什么名字?”沈澈追问。
“这个真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年轻人,还穿了身黑衣服。”
年纪和衣服的颜色实在没什么用,不过沈澈想到了一点,这人很可能已经投宿,如果住的是客栈,那就不难追查。
午时早过,早上又没吃东西,沈澈只好就近找了间小店铺,看了看菜单,不敢乱点,要了两个馒头一盘素菜,就着一壶茶水匆忙吃喝完毕,付了账,两钱银子。
在京城这是最低的午饭价钱,但沈澈还是摇了摇头,要是在衙门旁边相熟的店里吃饭,还能再便宜几分,但就为了几分银子从城西跑回城东的府衙,实在划不来。
这样的事时有发生,甚至一次为了守几个疑犯,和一众兄弟不得已去了就近的餐馆,一个菜就是好几钱。往往越是贵,越不好让跟着自己的兄弟们花费,只好一个人付了账,两壶酒和七八个菜算下来一顿饭不见了好几两银子。沈澈不敢细算这些花销,怕算得清楚了,自己意志消沉,萌了离意却无处可去。三年前张捕头因年事已高离开衙门回家种地去了,至少,张捕头还有个老家,能种地,而自己原本就是京城人氏,想种地连地都没有。偶尔想起自己在城郊的祖屋,沈澈不由感慨万千,当年雁栖寺扩建的时候有居士来谈过,想把这块地纳入寺庙,当然也给出了不错的价格,可母亲留下的遗训是:祖屋无论如何不能卖。
现在时过境迁,自己住在衙门,雁栖寺早已建成,祖屋也荒了。
还好,沈澈今天的运气不错,两个时辰不到就站在了青松客栈二楼一间客房门外。
“昨天下午有个人来投宿。”小二拿出本子翻看着说道。
“有没有出去过?”
“小店不供应饭食,所以这人晚饭前就出去了,早上才回来。”
门一打开,沈澈看到的果然是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
一身黑色的映衬下,这个人的脸色也就更显得苍白,漆黑的双瞳清明澄澈,在暮色将近的微光中闪着寒冷的光芒。
“你是衙门的人?”黑衣人静静问道。
“你怎么知道?”沈澈扬起眉毛,一脸诧异。
“你露出了半寸暗红色的衣领,这种衙门专用的的布料普通百姓是买不到的。”
沈澈摸了摸领子,自己虽然外面穿着刘大人从库房翻出来的衣服,没想到从领子上露了破绽。
既然是这样,也不用兜圈子了。
“跟我去衙门。”沈澈道。
黑衣人道:“为什么要去衙门?”
“因为在昨夜的案发现场捡到了这张路条。”沈澈取出褐红色的纸。
“昨夜陆府的命案现场?”
黑衣人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城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不错,这张路条是你的吧?”虽是问句,但沈澈胸有成竹。
不料黑衣人连看都没有看,也取出一张纸:“我的在这里。”
这张纸当然干干净净内容清晰,也是昨日下午由西城门进的城,而且姓名也能看清:戚飞羽。
沈澈愣住了,明明只有一个人进城,怎么会出现两张路条?如果眼前这个叫戚飞羽的人和他出示的路条毫无问题,那自己手里的又是怎么回事?
“你昨晚似乎不在店里?”沈澈只好问道。
“既然来了京城,自然要四处看看,夜晚能去哪里消遣,大概没有人不知道吧?”戚飞羽微微笑了笑。
“你是说。。。繁花楼?”沈澈惊讶地说。
“怎么,衙门的大人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声音很轻,淡淡的语气。
沈澈的确从来不去,而且连想都没想过,可以说,沈澈是个规矩人。
所以沈澈没有理会对方的讥诮,而是继续问道:“整晚都在繁花楼?”
“五更才离开,的确算是整晚了。”戚飞羽懒懒地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澈觉得戚飞羽并不像是那种会去烟花场所消遣的人,而且这个人的眼睛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有点奇怪。这就是沈澈对戚飞羽的第一印象。
繁花楼这会才刚刚开门,一见沈澈进来,鸨母王妈小跑着迎上来:“哎呀这位公子好眉好貌,一定要找个登对的丫头。。。”
沈澈急忙退后,掏出衙门的腰牌亮了亮:“我是来问几句话的。”
一看是官府的人,王妈没了笑脸,但也知道不好得罪,便道:“大人尽管问。”
“昨夜可有个穿黑衣的人来过?”
“是说戚公子?来过来过,还给了不少赏钱。”大概是因为“不少赏钱”,王妈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他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嘛,我也不晓得,得问问昨夜服侍戚公子的迎喜。”
迎喜年纪不大,最多十六七,一双杏眼滴溜溜透着水灵。
“五更过了才走。”迎喜吃吃笑着,红着脸说。
最后沈澈问了一个与案情无关的问题:“他给了多少赏钱?”
迎喜看了王妈一眼,道:“四百两的银票,说是让我拿着好用,特地分了四张给。”
有句话叫作“没吃过猪肉未必没见过猪跑”,沈澈在衙门久了,见的事也多,知道繁花楼抽水极深,几乎是五五分账,若是一整张银票交上去,鸨母找个借口便扣下了。难得这位“戚公子”能设身处地为一个烟花女子着想,给了散票。
戚飞羽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这么有钱?
“难道戚公子出了什么事?”迎喜小心地问道。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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