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馨的家庭,一夜间就支离破碎了……当时我还不明白,抱住妈妈的手臂哭着求她,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可以改。会好好学习,争取每次作业都拿到小红花,再也不敢因为赖床不肯去幼儿园啦……”尹峈峒形状讽刺地笑了笑,“但她用着从来没见过的冰冷眼神看着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就用力地甩开了我。那时我才明白,生出来的时候是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一辈子都是野狗的命运,野狗会被怎么对待呢?高兴的时候可能有人把院子的门开个小缝,让你进去,给你点吃的,兴许还能允许你舔舔他的手心;但不高兴的时候,你在别人院子门外叫一晚上可能都不会有人来应,或许还会嫌你吵,出门来用扫帚毫不留情地把你赶走。”
尹峈峒身体有点发抖,明镜靠过去,无声地握住他的手,才发现那只手凉得厉害,像是一块冰。
明镜没有体验过那种家庭的温暖,但他也并不是不能明白,有句话不是说得挺好的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尹峈峒没有被收养,还是那个光着脚满大街跟人打架的野孩子,那对于他而言,就没有什么是害怕失去的;然而养父母给了他穿上鞋的条件,把他领入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就会开始担忧脚上的鞋子什么时候会被人夺走。
他想起自己刚被植入蛊虫,惊喜地迎来了光明的那一天。原来世界并不是漆黑一片,有昼夜的轮转,四季变幻,冬天霜白茫茫,春天则有繁花拥簇,一切都叫他感到新奇,用那点高度近视的视力看了又看,毫不厌倦。然而若有天公不作美,把这一切收回去的时候,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可能连活下去的动力都失去了吧。那还不如在最开始连这点恩惠都不要施舍,永远当个光脚的人,总比享受过穿鞋的舒适,然后又被残忍脱下来要好得多。
那么再度被人抛弃了的尹峈峒,当时究竟是什么感受呢?
尹峈峒没有再说话了,他们的手还牵着,也没有人觉得不对。明镜带着他绕过中央广场,顺了石阶拾级而上,教学区上有个供人歇息的凉亭,建成已经好几百年,风吹雨打的,经过数次翻修才得以留存至今。从凉亭上望下去,只能看到中央广场和社区中心的大部分办公楼,那些办公楼顶大多装有霓虹灯,周末有学生活动时就会点亮起来,色彩缤纷。因为寒假将近,已经没有人在社区中心活动,那些楼栋难得陷入沉寂当中,只余下一幢幢黑黝黝的影子。
这里是明镜地头蛇多年以来,在太薇山庄满意度可以排得上前三的地方。就凉亭这么一个特殊的瞭望角度,白天望过去平凡无奇,晚上等霓虹灯亮起后,能发现楼栋呈八卦阵的形式排布,鳞次栉比,错落有致。他在长椅上放下自己沉重的背包,从里面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尹峈峒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明镜纤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输入连串看都看不明白的代码。明镜黑进了学校的控制系统,像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自在,电力控制权入手,灯光控制权入手,程序启动,一切准备就绪。
“太薇山庄三大灵异事件,听说过吗?”
“灵异事件?”尹峈峒不太跟得上明镜跳跃的思维,“你是指后山的打桩声,失控的霓虹灯和深夜多出来的小伙伴?”
“知道得还挺清楚,不过都是以前才能唬人的玩意了。”明镜说,“后山子时诡异的打桩声是备考生折腾出来的,深夜结伙在校园闲逛时伙伴里会莫名多出一个人,是舍监们为了维持秩序编织出来的谎言,至于失控的霓虹灯嘛……就是个无聊的偶像剧后遗症了。”
“偶像剧后遗症?”
“嗯,一场用心的告白,不是会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吗?别看我这样,当年可是很向往的。”明镜出神地看向下面那些黑黝黝的屋顶,“刚学了点轻功的时候,就上网去学习电路,大半夜避着舍监和保安,溜上各个教学楼和办公楼顶去改装霓虹灯,有段时间山庄的霓虹灯不听使唤,要么就死都打不开,要么就色彩群魔乱舞,有时候还会在无人控制的时候突然亮起,把巡夜的保安吓得半死。”
尹峈峒啼笑皆非:“那居然是你搞的鬼?”
“是啊,不过随着改造大致完成,这个灵异事件也渐渐被人淡忘了。不过至今也没人能够把所有的霓虹灯都点着,控制中心的人没有权限,至于我嘛,是始终没有等来观众。”明镜抬起头来,屏幕的光映得他眼睛亮晶晶的,“但我觉得现在是让观众就席的时候了。”
“什么?”尹峈峒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脏竟莫名漏跳了几拍。
“看吗?太薇山庄三大灵异事件之一的真相。”
“……当然要看。”
有光,像夜空里的萤火,随着明镜在回车键上敲落的手指,渐渐被点亮了。是社区中心楼栋顶上装饰的霓虹灯被开启了,从最左端开始点亮,逐渐连成一片,整片沉默的区域亮堂起来,宛如一片广袤星海。
那片星光连成了大朵大朵盛开的花,红的热烈,白的低沉,紫的绚烂。它们被描绘得那样j-i,ng致,细腻的花蕊,半拢或是绽放的花瓣,灯光流转间,仿佛在随着夜风轻轻摇晃。明镜在旁边偷偷瞄着尹峈峒,青年黑色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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