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务把目光从地面收回来,“他走了?”
“走了。”沈湛说,“大哥他……哪里做错了?”
“嗯?”沈务意外,“怎么这么问?”
“父亲前段时间对大哥上心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莫说我,就是在阿清身上也从没见过。”沈湛学着他父亲的样子双手环起看着窗外。
“是吗。”沈务语调没什么起伏,“你也觉得我和他走得太近了?”
沈湛没接话,他看着锃亮的玻璃里沈务的倒影说:“阿清可能过几天就走。”
“不是下学期吗?”沈务看向他,“现在学期都过了大半了。”
“他还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日语训练,现在去不早了。”沈清声音有些低,“早走早好,早走早安心。”
“阿湛,阿清有你这个哥哥是他的运气。”沈务感慨道,沈湛这个哥哥当的比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称职,外人只道沈家当家的宠小儿子,殊不知沈湛这个哥哥才是把沈清从小护在怀里长大的,一点委屈没让他受着。
“应该的。”沈湛面有异色,“父亲,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沈湛离开许久,沈务还不能回过神来。沈清命好,出身好,有沈湛这个当哥哥的一路护着长大,而张释与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又受了多少风吹雨淋呢?他当年连一句英语都说不全就被扔到了a国,怎么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呢?他在外面连个认识的都没有,受人欺负了有谁能护着他呢?他生病了怎么办,他吃得惯外面的东西吗,他过得累不累……
果然只有对一个人真的上心了,才会这样事无巨细的操心。沈务想着,只好继续盯着窗外。
☆、第二十章 沈湛番外(一)
第二十章沈湛番外(一)
沈湛已经不记得关于沈清的记忆从何时开始,好像他的人生中,一直有这么一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小时候奶声奶气叫哥哥,长大后三天两头惹祸,让他收拾烂摊子。
沈清幼年时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只要沈湛出现在视野里,他就会咧着只有一两颗乳牙的小嘴乐呵呵地笑,莲藕一样的小胖手高高举起,咿咿呀呀的要哥哥抱。沈湛这一抱就抱了十年。
沈清四五岁的时候被沈家旁系的小孩欺负过。那时他学业甚重,每每抽出时间来时已是夜深,沈清早就睡了,而他早起离家时沈清还在梦中,他和沈清只隔着一道墙,却几乎没有时间抱抱他,亲亲他,听他口齿不清的念叨。
那天旁系的婶婶有事相求,那家孩子也是被惯坏了了的,趁照顾沈清的保姆不注意,把他从花坛上推了下去。沈湛那天回的早,亲眼见着自家的奶娃娃头朝地栽下来,他的脚比脑子先一步动作,把沈清抱起来时,还带着奶香的小娃娃嚎啕大哭,一张圆脸哭的通红,他额角直直磕在地上,伤口沾着沙土,血流了半张脸。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沈湛心疼地抱着沈清,小心给他擦脸,不让混着血水的眼泪流进他嘴里。
“哥哥……哥哥……”沈清边哭边叫哥哥,叫得沈湛的心一揪一揪跟着疼。
婶婶家的孩子还站在高高的花坛上,沈湛抬头看那孩子,怒不可遏。
他把沈清轻柔交到保姆手上,跳上花坛,照着那孩子肚子一脚踹下去。沈清三岁习武,一脚用了十成劲,那个孩子摔在花坛下,抱着肚子连哭都哭不出来。
家庭医生来得及时,沈清的伤看着吓人,好在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那之后,沈湛对自己发誓,决不让沈清受半点委屈。
却还是让他受了委屈。他十岁时被人绑了去。沈湛知道后那几夜几乎没睡过觉,闭上眼全是弟弟在绑匪手上遭到怎样的虐待折磨,他根本不敢想。
好在还是救回来了,好在生命无碍。
十二岁的沈湛守在十岁的沈清床边,听沈清睡着时说梦话,一句一句全都是“释与哥”。
释与哥。
沈湛对张释与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父亲的养子,没什么存在感,见谁都是一副懦弱的样子。不过沈湛知道沈清对张释与有多讨厌,他曾不止一次跟沈湛抱怨过张释与让他在学校被同学取笑,他的那些同学把张释与称为是“沈清的拖油瓶”。
“谁敢取笑我们阿清小少爷,你说,哥哥帮你教训他。”说这话时沈湛摸着沈清毛茸茸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捏了捏他小巧精致的鼻尖。
沈清刚好长到不想被别人当宝宝的年纪,自然不愿说,气呼呼地揣着小手不理沈湛。
这么厌恶张释与的他的弟弟,梦里喊的都是“释与哥”。沈湛知道张释与救了沈清,心里还是不舒服——这么个玉琢般漂亮的弟弟,本来就应该是他一个人的。
还好还好,张释与被送走了,走得很突然,沈湛甚至都没来得及谢谢他救了自己弟弟。但这个人却在沈清心底生了根。
得知张释与走了,沈清又哭又闹好几天,他央求沈湛带他去找“释与哥”,那是沈湛第一次狠下心肠拒绝沈清的请求。渐渐地沈清也不再闹了,他以为沈清是把张释与忘了。只是他不知道,十岁,已经是一个孩子可以藏起心事的年纪。
后来沈湛问过沈清很多次,为什么那时找张释与找得要死要活的。沈清只是别扭地红了脸,什么都不说。
“我的小阿清是大孩子了……”沈湛这样感慨。
第一次对沈清产生yù_wàng是什么时候呢。沈湛甚至还能记起那天的细节。那年沈清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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