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瞧着贾代善打量的眼神,心里堵得慌,原本就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如今正好一吐为快,气道:“老大媳妇那还是知羞的,知晓老大那个孽子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亲情的,被活活气……”
“闭嘴!”掠过当日贾赦满怀期待拿着证据前来,他却因维护贾家荣誉之故,对此视若罔闻,把人打的血肉模糊,最后离去之时贾赦眼中的那死气沉沉的眸子,贾代善下意识的便狠狠的一拍茶几,茶盏发出咣当的一声,顺着被拍起的力道坠落在地,发出咚咚清脆的声响。
“你……日后休要再提此事,现在,一定,要把张氏的后事办的妥妥帖帖,绝对不容出任何的差错!”贾代善见贾母愤愤的模样,呲牙裂目喝道:“想想瑚儿,想想张家,王子腾就算再有能耐,如今还比不得老大。今日皇上亲口打趣了什么知道吗?连襟!”
贾史氏一滞,旋即又是愤愤,“不就是因娶了张家女,害的老爷前两年官场多么艰难,那废……”
“够了,闭嘴!”贾代善揉揉额头,知晓自家老妻也是为自己好,为贾家筹划,面色和缓下来,拉着贾史氏的手道:“没办法,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叫……”谁叫他估错了圣心,又以为是其他皇子。顿了顿,贾代善接口,意味深长道:“六皇子妃也姓张!”
“老爷,您的意思是?”贾史氏闻言,心噗通噗通跳,面色随之一变。
“其余你先不用管,如今先安抚住老大,还有琏儿,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贾代善叮嘱一句,随后便大步离开去内书房。
他要想想,贾家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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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史氏见贾代善离去,回了自己屋子,噼里啪啦的砸了好几个上好的汝窑瓷瓶,只觉得心中还跟刀戳了一刀似的,一口血噎在喉咙中,难受的要命。
她的政儿啊!
命苦的政儿!
怎么又摊上了张家要一朝得志?
那个老虔婆!
贾史氏眼眸透着一股阴狠,明明同样是自己的嫡亲的子孙,怎么就如此千差万别?她能托病求娶张家女,就只顾老大,明明老二是个读书人,与之匹配。埋怨了老夫人,贾史氏转念一想,又恨了王夫人。她怎么可能眼光比那老虔婆差呢?这一切都是王家不行,区区的县伯之家,那比得上史家侯爷,贾家国公!
这番怨来怨去,直到赖嬷嬷小心的提醒,隔壁宁府已经听到消息,贾敬之妻顾氏前来帮忙。贾史氏拉着脸,不情不愿的换了素净的衣裳,摘了抹额,簪子等富贵堂皇的珠宝首饰,绾了最为简单的发髻,施施然朝大房所在的院子而去。
贾赦当年不管怎么说都是嫡长,居住的院子除了正院荣禧堂,便是荣国府里最巧夺天工建的一四进大院。一进院子,看见两边白帆挂起,灯笼照如白昼,虽然闹哄哄的人来人往,但几乎不怎么见乱处。贾史氏眉头一拧,她一个时辰前便得到了消息,不过那时正阖眼假寐着,闻人禀告,心一转,就想先冷冷那孽子。
没想到那孽子竟敢无视家中长辈,自己去发了丧报!
仗着裙带关系,果然翅膀就硬了。
贾史氏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她的政儿是人品端方的正人君子,不屑走这外戚之路,他定能凭所学才能,堂堂正正的考取功名,中举出仕,当个清贵的翰林,慢慢走上入阁拜相路。
仿佛眼前浮现出贾政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场景,贾史氏心稍稍顺了些,连带着面色也和缓下来,露出哀戚的神色走进了停灵之处。
彼时,贾琏跪地双眼红肿着,一手还搀扶着棍伤未愈,行动颇为不便的贾赦,余光瞥见贾史氏迈着步子淡定的进来,头一垂,遮挡住心中的滔天恨意。
才半个月不到,他又没了娘。
没娘的孩子便是颗杂草,而且更要命的是--
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神魂落魄,自从母亲走后,就一直傻傻呆坐眼泪不自觉流淌的贾赦。
不仅他没了娘,这蠢兮兮行事大跌眼眶的逗比爹也是另类行事上的“没了娘”。
正暗自伤怀着,贾琏便见贾史氏捏了帕子捂住嘴巴,疾步走了进来,半揽着他,开始哽咽道:“我可怜的琏儿啊~~”边哭着便看贾家各房媳妇在贾顾氏的带领下朝她开劝着“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子,商议料理后事”等等的话语。
贾琏被揽着抱入怀中,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忍不住的头昏脑涨。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里苦啊,老大就这样子,【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道我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撒手走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贾顾氏等人闻言一颤,默默的瞥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贾赦。
“太太,”贾琏眨眨眼,恍若三岁稚童,奶声奶气着,“太太,难道琏儿不是人吗?!”这辈子,他就算如上辈子浑浑噩噩一般,也得拉贾家二房等人下地狱。
敢让大房内绝灭无人,他就敢让整个贾家绝灭无人!
贾史氏正哭诉的嘴角一僵,见贾琏眼珠子黑漆漆的看着他,没来由的心里一慌。
“奇怪了,大房明明有很多人啊,有父亲,有娘,有琏儿,对了……”贾琏板着手指慢慢的数道,忽地眼眸迸发出一道亮光,朝后面挥挥手,兴奋道:“还有大哥,我看见娘和大哥了!”
话语落下,屋内顷刻间哑然无声,只剩下哀乐拉长着调子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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