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智素来迷信卜卦,根源于他的大半生军阀事业反复无常,颠沛流离,由湘军师长而北伐先锋,革命军方面大员军事支柱而宁汉合流之国府军干将,再后来和蒋委员长之间恩恩怨怨,分分合合,多次被打败,一直不得志,所以,这一次,孤注一掷,湘军向来骁勇,素称骁悍,湘军首领却被人家蒋某人屡屡打压,抬不起头来,让他死也不甘心。
“反正是个死局,困局,败局,随便折腾,也不会更差!”唐生智就是投机南京保卫战的危局,赢得蒋某人的信任,重新出山而已,膺任保卫战总司令,可为投名状。
三战三捷,已经打出了他唐生智的名声了,他唐某人,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利用残兵败将,打出了蒋某人和所有各派系首领和骁将们都没有打出来的战绩,现在,委座发来的电报语气都尊重了许多,司令部和麾下的中央军将领,对他也不敢胡咧咧了,他要干一把大的,如果能干掉敌人重炮兵旅团,不仅南京城可以保证至少二十天的安宁,他唐生智在委座面前,在全国人民的面前,也将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战神!
昨天,他还拒绝了杜词的建议,想求稳,可是,今天一天下来,东线阵地上挨了上万发炮弹,中国各部队还没有接触敌人的步兵,就白白损失八千多人,幸好,他接受了杜词的建议,让新兵蛋子,那些民兵们充实第一线,还大量挖掘坑道,各种单兵猫耳洞,否则,伤亡会更惨,这样下去,不需要战斗,日军用几天时间,就可以将南京城防部队炸光了!
更要命的是,现在委座对南京保卫战的态度变化了,以前说,南京乃是穷困之地,不可守,但必须守几天给国际社会看看,现在,部队三战三捷,消灭日军过万,委座居然兴趣十足,要求他唐生智坚守南京,越久越好,他刚因为战绩取得委座的一点儿信任,如果转眼之间将南京城生力军丢光了,如何交代?
他也是被逼无奈,豁出去了,反正,杜词的方案无论如何都让他高兴!
杜词动用的战斗主力是敢死队,这些人,虽然有个别老兵,可是,主要队员是热血青年,甚至是大量的女青年,并非精锐,真要损失了,也不妨害根本,第二,出击的地点是83军的阵地,需要战术配合的也主要是83军,这样,无论战斗成败,老蒋的嫡系部队,87师,88师,教导总队,宪兵总队,36师等都不会受到损失,他在委座那儿也好交差,总之,这是一个有希望胜利,却没有任何一点儿危害的战术方案。
对于杜词,唐生智既喜欢又恐惧,喜欢的是,他给自己带来了胜利和名声,现在,不仅南京报纸盛赞他的功绩,委座盛赞,各派系的军头们,包括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黄绍宏,中央系统的何应钦,陈诚,谷正伦,顾祝同,张治中,西北军的冯玉祥,宋哲元,中央汪精卫和他的改组派,韩复渠,等等,也包括国府政治元老林森,戴季陶,等,也都对他连发贺电,让他飘飘然。还别说,就连延安方面也发来贺电呢。
恐惧的是,杜词这个人。
唐生智自诩曾国藩,左宗棠之后湖南的精英分子,聪明能干,才华横溢,可是,碰到了杜词,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军事奇才,他既希望杜词能给他带来一场场的胜利,又担心这样的人不可驾驭,将来反而成了自己的祸害,所以,羡慕嫉妒恨。
他后来承认,骨子里,他是嫉妒了杜词了。
杜词小小年纪,英雄如此,战略战术,无不知晓,简直……时间长了,人们迟早会知道,所谓南京保卫战的胜利,主要是人家杜词谋划的,跟他唐生智无关!
想到这里,唐生智就有种气急败坏的冲动!
现在,他突然同意了杜词的方案,自然是军事形势严峻,更有一种潜意识,让杜词去冒险吧,死了去求,自己已经捞够了足够的政治资本,三战三捷已经可以名扬天下,活着……如果杜词能活着回来,那就战斗胜利了!那不更好?哈哈哈。
唐生智决定全力配合杜词,一丝不苟地按照他的方案去战斗,所以,司令部忙碌的厉害。
凌晨三点钟,日本人刚刚消停,阵地上陷入了沉寂,一轮弯月清冷地在天空中悬挂,凛冽的寒风吹拂过来,阵地上匍匐的人们一阵瑟瑟发抖。
“杜词兄,现在发动进攻是不是太晚了?你们有时间破坏掉敌人的炮兵阵地?”说话的是姚中英参谋长,杜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不关心。
“姚大哥,这时候,日军正是最困乏的时候,心里疲劳期。我们上两次夜间图集,选择的时间都早,估计,这边的日军以及掌握了我军的反击特点,所以,我们出其不意,需要改变战术时间。”杜词轻轻解释。
实际上,这仅仅是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对敢死队员的培训,一千多人,不能全员培训,只能培训每一个敢死队小组的组长,让基层官兵都能体会自己的战术意图,是胜利的基础之一。
全部队员都匍匐在阵地上,有的瞌睡,有的小声议论,有的,嘿嘿,男女队员在极端绝望,没有前途的日子里,总会产生及时行乐的思想,所以,凑在一起,摸摸捏捏,甚至侧身而卧,嘿咻的都有!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轻微的嘶鸣,随即,一声接着一声,一个接着一个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中了,在朦胧如梦的夜幕中,那么微弱,又那么不同凡响,绚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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