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荆歌洗好了,又蹬蹬蹬抱着一簇果子回来,选了其中一个最大最水润的果子,递到风甫凌跟前。
其实风甫凌原本只是不想夏荆歌提起他爹就伤心,所以把他支去做别的事好让他分心。他本来也不饿,现在又伤在身上,吃一口就牵扯一阵伤口,还一路沁凉到心里,勉强吃完了一个,就吃不动了。
剩下的就叫夏荆歌来解决。夏荆歌练的毕竟是入门心法,不如风甫凌抵饿,他倒是不存在吃不动的情况。
修炼不但能抵饿还能抵困,就算现在是晚上,他们俩的精神也是好得很。等他们两个都吃完了,一时也没旁的事可做,就靠在同一棵树干上看起了星星。夏荆歌就坐在风甫凌近旁,挨着他,这样风甫凌但凡有点不对劲,他都能很快发现。
夏荆歌不是特别耐得住一直不说话,没多久就起了话头:“在红尘界看星星,可比我们九华界好看多了。”
风甫凌一动不动地靠在树干上,凹凸不平的树干压得他后脑微微发疼,他悠悠呼出一些滚烫的鼻息,才言简意赅地问:“长什么样?”
“九华界的星星比这大,比这亮,也不会一闪一闪的,不如红尘界这儿看着迷蒙。……我以前,从未想过红尘界的星星看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我爹从不让我踏出九华派一步,我甚至不知道九华派外面的九华界到底长什么样。我总是、总是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在九华派待到老,待到死,我甚至早就想好了,等我长大了,我爹飞升了,我要是还没有什么进展,就去的扫地翁,每天就扫扫院落,既清静,又不必非要将功力练得很好,将将就就,也就过去了。”
“……”风甫凌偏头去看他,夏荆歌微微红了眼圈,睁大着眼仰望璀璨的星光,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落下泪来。
就好像他真的不会再哭了。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在今日之前,我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一个魔。我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可你们都说我是,我也只有是了。”风甫凌说得低沉缓慢,他胸口的伤被牵动,又泛起一阵火辣和绵长闷钝共存的疼痛。风甫凌又想起项融和项雨,他至今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会遇上魔族,也不知道他二人是否安好。
他望着天上的星星,只希望自己还能和项融项雨看到同一片星空。
项融抱着项雨坐在庭院中看他俩能在一起看的最后一片星空。
项雨像小时候那样,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身上穿着不那么厚但极保暖的绒袄。崭新的。暖洋洋的橘色。魔族小姑娘们喜穿的款式。
这本不是她一个人类小女孩能穿的。
但她哥哥项问非,也就是项融,即将赶赴魔域觐见魔君,一切就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那个修仙门派当空砸下来,项融被迫用传送法器回到他们在都城那个已经被毁的家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和仇人同归于尽的准备。谁想等着他的不是那个魔族在红尘界的纨绔,而是魔君信任的手下,左护法齐喑。
齐喑就像早料到他们两个会出现在那里一样,先于那纨绔带走了他们。
那纨绔原也是魔域贵族,他父亲若非在魔域中有能耐,有势力,他儿子如何能够在红尘界这个双方必争之地还为所欲为?甚至连累世效忠魔族、为魔族造器的项家都让他弄得家破人亡,传人不得不隐姓埋名逃出都城了。
齐喑把项融和项雨安顿了,又花了些时日,项融和项雨就看到了他们家仇人的人头。那个原本无人能制、嚣张不可一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魔族纨绔,那个因为项雨命格合适,就要逼迫项融父子拿自己亲人炼器的魔族,就这么死在了护法齐喑手里。
整个都城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人、没有魔因此多说两句响话。
那毕竟是魔君的护法,尽管魔君重伤的消息已经被这里每一个魔、每一个人所知悉,他数百年积威也没有因此有丝毫撼动。
他们都知道,魔君不是在打战,就是在为打战做准备,受个伤实在太寻常了,这次连天柱都给魔君打下来了,他们除了伏倒高呼誓死追随魔君,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就算真有,也是不敢随便说的。
那纨绔一直在城中作威作福、草菅人命,还不是因为他爹是魔君的得力干将,权势滔天,这说杀他儿子,就杀他儿子了,也没见他老子哼一声,一看就是已经被收拾得服帖了。
老子都被收拾服帖了,他们这些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甭惹祸上身才是真的。
不管旁人怎么想,项雨身上中的诅咒却暂时仍没法解。
她之所以小小年纪就生了这么多病,乃是那纨绔当初也是为了杜绝项家跟自己作对的心思,早早就叫手下魔类在她身上下了“不作器魂,必然死去”的恶毒诅咒,叫项家连办法都没办法想。这样的诅咒通常不可逆,无可解,是以齐喑杀得了纨绔,却也救不了项雨。
但是他们两个还没有彻底失了希望,齐喑已经答应项融,会全力为项雨寻找解咒的方法,只要他忠心为魔族炼器便可。
所以这是项融和项雨最后一次坐在星空下,仰望闪耀广阔的夜空了。
魔域是没有星星可看的。
良久,项融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甫凌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好好的。”
远在千里之遥的风甫凌是不太好。
他发烧了。
第24章 换药换衣放灵力,有来有往赠魔气
风甫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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