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晋仕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听到说什么都知道了,甄帅的大脑嗡地一下,如大厦将倾,眼前一片漆黑,一时只是呆呆地坐着,全然听不清楚胡晋仕的其他话语。还是赵来喜发现的及时,轻轻推了一下,才把他从十八层地狱的黑暗深处拉回到灯光阑姗的餐厅。甄帅的视觉、听觉慢慢恢复了,他也终于听见了胡晋仕温婉不失严肃的话语:“还要好好悟一悟,再也不能这样了,这样做与你们的身份不符,与鸿远集团的形象不符。要严格要求自己,要始终忠于集团利益。”胡晋仕的早餐很简单,就那几个小素菜,他也吃得很干净,几乎没有浪费。甄帅这才注意到胡晋仕脸上的乌云在说了一通话后消散了许多,原来因为生气而显现出来的肉疙瘩,现在已经悄然消退了,并泛出了几许暗红。甄帅还注意到,胡晋仕并未因他突然间的失态而心生厌恶,而今天令他突然健谈的对象似乎并非是他甄帅,而是坐在他身边早已变得忐忑不安的赵来喜。
“你说呢,甄部长?”胡晋仕话锋一转,一双如炬的目光突然从惶恐不安的赵来喜身上扫到了逐渐恢复思绪的甄帅,并且缓慢站起来,拿起皮包往外走。
“是的,胡总讲的很好,我们一定要严格执行、严格执行。”甄帅紧跟身后,前言不搭后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了一眼赵来喜,只见他一个劲地朝他摆手,似乎在示意什么,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胡晋仕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们俩过会儿都给我来一趟。”
“部长,今天你怎么了?胡总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赵来喜跟着甄帅回到8楼的房间,一进门就问,他给胡晋仕开了半年车,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生气。胡晋仕很少正面批评人,像今天这样含沙射影、不热不冷地说话,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批评。胡晋仕很讲究个人形象,无论遇到多么大的事、生多大的气,都不影响他沉稳、冷静、温婉、儒雅的处事风格。有一年集团高管开会期间,胡晋仕尿急,中途去洗手间。因为大脑里还在思考着会议上的事,没有看牌子,不小心钻进女洗手间,恰好被刚从分公司提升到总部不久的半老徐娘卫如婕撞见了,卫如婕视贞操如生命,一时也没有认出来这个贸然撞进来的体型魁梧、胸部毛茸茸的人是胡晋仕,提起裤子一顿臭骂,骂得满世界都知道她卫如婕的贞洁险遭玷污了。好在,她很快发现了这个这个酷似山猫的、四十来岁的男子并不急于辩解、逃跑,而是挺起胸膛扎出一幅想继续聆听她教诲的样子,而这个形象也马上唤醒了她对某个经常出现在集团内部电视里的大人物的记忆,她一下子变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低下头等待着大人物的训斥和惩罚。可是,胡晋仕等她骂完后,向她弯腰说了句对不起就走了。正如鸿远集团行政部祁部长经常讲的那样,胡总生来就不知道字典里有“生气”二字。在担忧和惊恐中煎熬了180天之后,卫如婕从头顶看到脚底,又从里看到外,这不,徐娘半老的卫如婕毫发未损,啥事都没有发生,“大人物就是非同凡响!”从此以后,卫如婕成了胡晋仕在集团内的铁杆拥趸。所以,赵来喜今天这么问他,甄帅心里更生畏惧,知道早晨的事情已经被胡晋仕知道了,只是胡晋仕遇事向来淡静从容,喜怒不形于色而已。他洗嗽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赵来喜的问话,旋即下楼。
“你刚才摆手是什么意思?”楼道里,甄帅想起赵来喜先前的示意。
“胡总那会儿火气刚压下去,我单等着他的批评结束呢,你那样一说,我担心他接着又开始。”
8708房门半掩,进门时甄帅紧张得不敢朝里看,他担心发现他卑鄙行径的夏雨会随时冲过来,朝他那张发黄的脸唾一口。而他的踯躅不前,又影响着身后意欲拾阶而上的赵来喜。
“畏畏缩缩的,今天是怎么了?我说的重了吗?”胡晋仕坐在窗台旁的沙发上,抽着一支雪茄,而那个沙发也正是之前上演过春宫图的地方。
甄帅坐下后才发现房间里只有胡晋仕一个人,没有夏雨的任何痕迹。似乎她压根儿就在这里没有出现过。
“小甄啊,我还是要说说你!”胡晋仕掐灭了烟头,但是并没有朝甄帅看。“为什么要提拔你做人力资源部长?我相信你自己肯定也这样问过。今天我正式告诉你,不是你的才华,也不是你的聪慧,而是你的憨厚和本分。我用的人必须要尊重于我忠诚于我。当然,这方面你做的很好,我也很满意。但是你的原则性还不强,昨晚福运集团的李董事长请我吃饭,看起来是个简单的饭局,实际上是一场鸿门宴,你们应该视饭局如战局,始终把如何提升集团形象、捍卫集团利益当做头等大事,但是你们呢?作为部长,你小甄说自己不胜酒力就不胜酒力,说不喝就不喝,拿职场礼仪如儿戏,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嘛。我还曾经在集团会议上表扬过你的一些举措,从昨天的事情来看,还需继续长进、还要好好反思反思。”胡晋仕的话让甄帅似乎明白了一些,又好像更糊涂了,但是,他十分清楚一个不争的事实,胡晋仕所讲的这些,围绕的事情还是早晨的那不堪一幕,讲话的目的就是敲打和警告,只不过胡晋仕是通过隐晦、委婉的方式传导出来而已。
于是,甄帅利用胡晋仕点烟的空档,对他解释说:“您批评的很对,其实......”
但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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