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像是个烟灰缸。”朱道挠了挠头:“这东西好像是从院子破烂堆里扫出来的,也不知是谁帮我打扫时随手捡回来了。”
雁游弯下腰捡起它,仔细端详。这东西入手颇有份量,脏得看不见本色,只能看出是个圆形厚底,中间下凹的物件。里头还有几片破叶子,的确像个烟灰缸。
但再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它内凹之处,偶然有几点没有变脏的地方,露出金黄色。只是那些地方极其细微,如果不是眼力过人,根本无法发现。
雁游惊讶不已:刚才视线只是轻轻瞟过,除了确认这东西有来历之外,他心里还认定这是个缺少了盖子的鎏金珠盒,是古时贵人专门用来存放珍珠的。自己的眼力,为何会变得如此高明?
将那东西接到手掂量了半天,雁游确认自己判断无误,但却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这事虽然玄之又玄,但却是于自己有益。既找不出原因,雁游也只好不再纠结。
这个残盒不值什么钱,但好歹也是个古物。雁游准备把它收走,带回去倒饬一番,除去斑渍,再拿到鬼市看能不能出手。
刚要说话,朱道却抢先说道:“雁哥,你既喜欢这玩意儿,不嫌弃的话就顺手拿走玩玩儿吧。”
雁游本来是想出钱买下的,听朱道这么说,赶紧推辞:“那怎么好意思。”
“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而已,不当什么事儿。您可是帮了我大忙,这算什么。”这处院子被公家收走后,前前后后换过不少住户,就算真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早被带走了。所以朱道根本不在意。
朱道说得实在客气。雁游因这半边珠盒的比重不对,估计是铜加锡铸成再鎏以金面,并非纯金,年代又不算久远,应该是清顺中叶之后所造。而且半残,顶多值个十几块钱,便不再推辞:“那就多谢了。”
“雁哥太客气了,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朱道胡乱把门锁上,搓着手热情地说道:“说好了要送您份谢礼,可还不知您住哪里?”
雁游原本想推托过去,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送礼就免了,我想另外麻烦你件事儿:我家房子倒了,过一阵子等我筹够了钱,想请你帮忙找几个人,替我重新修一修。”
刚才进来时,他就注意到这间院子翻新得挺清爽,想来施工的人不错。而雁家两个人一个老一个小,几乎没有人脉可言,想重修房子,要是找不到熟人,挨宰在其次,关键怕被偷工减料,住进去不安全。朱道一说要谢他,他马上就想到了这点。
“房子倒了?这可真是……成,雁哥,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肯定给您找那靠谱的。往后我就住这儿,有什么事儿您言语一声就成。”朱道马上拍着胸脯说道。
锁好院门离开,朱道又拉着他去吃夜宵。这个点国营单位早关门了,但在背巷里有不少各有风味的小摊子还在经营,不过只有熟门熟路的老主顾才找得到。
朱道带雁游来的这家摊子临着护城河,在一条夹巷里头。它家是处夫妻档,老公掌勺,老婆招呼客人。擅长爆炒兔肉,诱人的香味在夜里飘得老远。时下又正是夏天,许多客人光着膀子坐在简陋的桌椅旁,甩着腮帮子吃得那叫一个享受。
朱道显然是这儿的老主顾了,落座后连话都没说,大妈就乐呵呵地走过来,提了一桶啤酒在桌上:“稍等一下,菜马上好。”
“雁哥,我先走一个,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否则我这颗心不知还要悬多久。”朱道倒满两杯,自己先干为敬。
以前雁游酒量还行,各种饭局里品过不少好酒。有皇家秘藏的陈酿,也有酒店自制的新醅,但却从未见过啤酒。当下见朱道喝得这么豪爽,估计是酒劲儿不大的那种,便也端起杯子想干。没想到才喝了一口就呛住了:这都什么味啊?酒味淡薄不说,还一股说不上来的古怪味道。
但雁游没有表现出惊讶,免得让朱道察觉端倪。他只说自己不擅长喝酒,把酒都放到了朱道那边。朱道欠着他人情,也不敢劝酒,只好大力多喝。
就着几盘小菜,几杯酒灌下去,朱道还没问出雁游的来历,倒把自己的经历交待了个底掉。
朱道家从曾祖辈起就住在四九城里,曾经家大业大,后来在战火中烟消云散,迅速败落下去。他爷爷破产后,仗着昔日的人脉开始夹包做生意,往东家拿了货又卖给西家,赚个跑腿费。解放后当了营业员。
但朱道的父亲却没有子承父业,毕业后去了瓷器厂,一做二十多年。如今已是厂里的技术骨干。至于朱道自己,却是挺折腾的。毕业后不要学校分配工作,自个儿跑到南方去倒腾。
这会儿广州一带已渐渐有了兴旺的势头,有几家外商投资了电子工厂。靠着来回倒卖收音机、电饭煲之类的小商品,朱道三年下来赚了不少,比上班拿死工资强多了。
如无意外,他本想把这行继续做下去,但今年回家过年时对个女孩儿一见钟情。这年头还秉承伟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没有后来的爱情长跑,小年轻们处个一年半载,觉得差不多就领证了。两人谈了几个月,朱道就带着礼物上门去了。未来岳家对他人品很满意,却嫌他没有稳定工作,犹犹豫豫不大想把女儿嫁给他。
朱道的妈妈也对儿子成年在外不着家颇有微词,趁机劝他收了生意,在城里找份工作,稳定下来。顶着两头的压力,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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