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百姓只知道一夜之间整个昌府都完了。
扬州原本审理文府井尸案的公堂依旧是那么的严谨肃静,堂上坐着的却是去而复返的澹台太尉和紧随其后的薛长史,堂下坐着的乃是文府与韦府的府主,而堂下跪着的也不再是文府的那位‘少爷’,而换成了当初陷害对方的昌府府主昌彘。
公堂之下的他,卸去了一身的金贵饰物,脸上却早已不复从前的光鲜,眼角下布满了丝丝缕缕的皱纹,在牢中与文妧谈了一夜的他曾想过绝口不认,却被堂下泛红双眼的江南岸百姓驳斥叫嚣。
其实早在昨日,当太尉与长史大人出现在府中那一刻,昌彘心中便觉得不妙,自己的昌府近日以来因为和沉旭阁的合作,一直都由蜀中社的人暗中保护着,无论是谁走近,甚至路过过门口,应当都有那位领头的黑衣人来报,可这次,直到那两位贵人出现在自己眼前,都没有任何人前来报道哪怕是府中的小厮。
那时候的昌彘并未参透其中含义,然而在这一夜之后,他却将从前未曾仔细想过的东西,全都和文府的那位小姐,挂上了钩。
之前出现的那个武功造诣颇深的,为蜀中社所忌惮的面具少年应当正是楚辞庄庄主,而文妧乃至整个文府应该都在其保护范围之中,还有去而复返的澹台太尉……昌彘心中有些懊恼,若是能够再早一些发现这些,也许便能够对文府中文妧病重的消息产生几分的怀疑,若没因此而自大动手,而是联合沉旭阁先一举将文府拿下,今日处于这牢笼之间的肯定不是自己。
良久,他似乎感觉到牢房前的光微弱了稍许,再次抬头看去时,正好对着文妧那张清秀的脸,而此刻他心中却在思量着如何才能继续活下去,他看向文妧,目光中已有了一丝妥协“文府小姐来看我,这是个什么意思。”
“昌府府主可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牢笼之中?”
昌彘不言,旦听文妧踱着步继续谈论“崔府乃是祖上先辈产业,而昌府却是后发□□,一路之上昌府府主行路颇顺,可知自己今日错在了哪儿?。”
昌彘眼中含有不屑“错?文小姐说笑了,这世间百姓由于蝼蚁,谁能居于高处便可具备支配他们的能力。”
文妧冷哼“府主竟然这样看待?”
昌彘侧头,不看文妧“他们乃是蝼蚁,若接受我给他们的银两恩赐好好去别处生活也就罢了,可他们偏偏借口说要死守那什么祖宅不愿离去,他们也不想想,那块地若是给我一日能够有多少的收益,而在他们的手中不过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说完他再次看向文妧,眼中含着自己心中定义的所谓‘真诚’“文小姐与我同算世家经商,不妨想想其中利益,况且您身后定然还有势力作保,可别随便因为几个蝼蚁便不识大体。”
文妧走到牢边,背身看着牢房走廊尽处的阴沉月光“小女子不才,心中言论与府主所想不敢沟通。”
昌彘无奈“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今日昌某落得如此下场,文小姐作为始作俑者依旧愿意来看我,难道不是看中其中的利益,想要给我一条路?”
文妧垂眸眼神深邃“你错了,在我眼里刚才确实还有救的价值,因为你有责任向那些人忏悔,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了,”她再次看向昌彘眼中却如同看待一个死人一般“我与府主衡量人利益价值的标准不同,与你而言不过是利用与互持,而我,不屑于你那样的的利益,我救一个人是因为觉得他的人性之中尚且还算为善,可如今您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说罢文妧转身离开,再也没有任何的逗留。
清晨日照,当堂坐上的澹台开口问罪时,眼中忽然射出一股阴狠,厉声道“我有何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澹台太尉冷道“既然如此,那便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下去吧,此事本官会回到中央,亲自面圣禀告!”
昌彘脸色变青转而煞白,最终还是沉沉地垂下了头。
澹台将从昌府中抄来财产的大部分全都用来重新修葺江南岸,岸上的百姓遭此一劫也算是因祸得福,心中对文府众人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助更是感激不尽。
事情似乎已经过了一个段落,文妧心中却辨不清滋味,这几日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昌彘口中那些所谓的正义之辞,而舅父离开时也曾说过,昌彘毕竟没有犯上人命,纵使禀明了从前的陷害之举,如今的自己终归再也不是一国的公主…他说不宜惩罚过重。
文妧自小在宫中成长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那样的人,纵使心术不正,但仔细一想一位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到与韦府几乎平起平坐的人,若这样的人再回到扬州,难免不会继续与沉旭阁达成什么利益上的合约。
娴孟君看出了文妧这几日以来的烦躁,不禁开口询问。
彼时的文妧正看着桌案上的笔墨发呆,几乎算得上脱口而出“有时候在想,昌彘既然他能够动手火烧江南岸的百姓,我不如也一把火将他烧了来得痛快。”她转眼看着娴孟君,眼眸中却又带了一丝不忍“可那也只是想想罢了。”
文妧想,若真要动手,便得连同昌彘如今关押着的牢笼一起烧掉,那好歹…也是官府的财产。
娴孟君一惊,眼中已是明了之色,她看向文妧静默道“再等等罢……”
文妧向对方透出了质疑的目光,而娴孟君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抹了抹手中从文妧府中拿出的书,坐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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