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上的胡说八道,虞乔始终十分淡然。
他以关爱智障的眼神扫了穆深一眼,然后心平气和地道:“陛下说笑了。”
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对于明昭帝这种疑心比天大的人,虞乔是很了解的,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种人。所以他干脆就不解释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果然,他没有解释,穆深反而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一旁脸色煞白的孙楯道:“孙参领与皇后有姻亲之缘,关心过度之下言辞不当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到底有违纪律,停职回去反省一月再来吧。”
孙楯不料他轻轻放过,一时之下也是无话可说,只得行礼退去,临走时深深看了虞乔一眼,虞乔视若无睹。
待孙楯退去,场面顿时就冷了下来,穆深走近虞乔,拈起他肩上一片掉落的花瓣,低声道:“皇后好兴致啊。”
虞乔垂着眼,不反驳,也不解释,反道:“陛下不也是来看花?”
“人比花好看。”
虞乔闻言笑了一笑,夜色之下,他的笑也是很不分明的,但是依然有着一种动人心弦的魔力,穆深看得喉咙发紧,顿了顿才道:“皇后与孙参领很是熟悉。”
“小时总角之交,后来有过几年书信往来,又结了姻亲,自然是熟悉些。”
“哦……可朕听闻并非如此。”
“陛下听闻到了什么呢?”
“传言……”穆深慢悠悠拉长了语调:“孙参领与皇后似有情愫,但因男子到底不可传宗接代,阴阳不和,孙参领忍痛斩情丝,退而与虞小姐订亲,一对情人变连襟,倒也是沾亲带故。”
虞乔听着,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穆深自己说着说着却笑了起来,他捧起虞乔的脸,亲亲热热地道:“想什么呢?朕是不信的。”
“陛下为什么不信呢?也许确有其事。”
为什么不信?
穆深又笑了一笑,注视着面前美人平静晶莹的双眸,里面好像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皇后怎会与他有私情。”
因为朕是那么清楚,你是个没有心肝的人,
“皇后不会心慕于他。”
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孙参领只是一厢情愿。”
朕只是一厢情愿。
“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和朕一样,被你玩弄于掌心,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皇后……”穆深渐渐贴近了他,炙热的吐息要喷到他的脸上,男人的眼眸很深,装满了虞乔看不懂的神色,他下意识动了一下,却听得对方轻轻地,自言自语一般地问:“你的心在哪里?”
虞乔一怔,继而立刻道:“我不就在这里吗。”他难得语速快了一次,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回避什么。
穆深顿了顿,继而笑道:“说的也是,你人在这里,心自然也要在这里。”他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邪异淡漠,不以为意的神情,走到前方道:“回宫吧。”
虞乔伫立了一刻,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追上了穆深的步伐,一路上两人皆是无话,回宫之后一切正常。好像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话都没有说破,却没有人再主动说话,凝固的氛围让侍候的宫人都感到了须些不安。
当夜,虞乔梦到了他许久没有梦到的事,那个男人站在那里,看着他,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问,虞乔,你到底有没有心?
明明男人的面目都要模糊了,那句话还是那样清晰,让他冷彻骨髓,动弹不得。他想要流泪,一张口却全是浓烈的血腥味,胸腔仿佛挨了一记重击,把心器击得粉碎,只留下一个完好无缺的外壳。他好想那外壳也跟着一起碎掉,露出里面已经四分五裂的心给那个人看看,证明他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东西,他也爱过,痛过,绝望过。
但那有什么用呢?在那个人眼里,他始终是个冷心冷肺的畜生,辜负了一腔真情,为争权夺势不择手段。这倒也没有错,他的心也随着那个人的离去没有了,唯剩那具完美无缺的外壳和一腔不甘与恨意,他现在就是为了争权夺势不择手段,用那精雕玉琢的外壳换一个向上爬的机会,他又有什么资格说痛呢?不过是一具人模狗样的空壳罢了。
你有没有心?
我有的,我有的,我曾经有过的!
但那是,曾经啊。
那个戏弄的,冷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说,戳破了他自以为是的一腔美梦。
虞乔骤然睁开了眼睛,他直愣愣地望着帐顶,一口气堵在胸腔,慢慢才被吐出,他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一滴冷汗从发梢滴落在手背上。
“怎么了?”
低沉的男声在帐中响起,穆深显然被这番动静吵醒了,他直起身来,夜色沉沉中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要点灯吗?”
虞乔的嘴唇动了一下,整个人如一座雕塑,穆深皱起眉,探过身去:“皇后……”
下一秒他就怔住了,虞乔抓住了他的手,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主动,但是穆深却没有一点旖旎心思,因为那手冷的像一块冰,在夏夜里滋滋发寒,他又惊又怒,下一刻就把虞乔拉进了怀里:“你怎么了?着凉了?头晕不晕?”
虞乔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也不管男人看不看的见,他把头埋在对方结实的胸膛里,低声道:“没有事,就是突然醒了。”
抱着他的手臂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把他抱的更紧,男人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是不是做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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