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痛感自胫骨传来。
完了,冲击力太大,小腿骨折了。
徐泗心里咯噔一声,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呛了口海水,肺部剧烈抽痛起来,感觉肺上豁了一个大口子,而海水的盐分在慢慢地腐蚀腌渍。这让他觉得肺快要爆炸了,意识也越来越混沌。
迷糊中,他脑海中飘来荡去着一句话:妈的,还不如让老子坠楼死,起码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啪叽一落地,人就过去了,比慢慢溺死好受多了。
就在他瞳孔涣散之际,一双有力的手从后方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腰。
等徐泗头痛欲裂地醒来,天很蓝,阳光很灿烂,沙滩很暖和,身边还躺着不省人事的祁宗鹤。
“喂。”他撑起半边身子,拍了拍祁宗鹤被海水泡的有些发白的脸,“喂,醒醒。”
抽了一下,没醒,又抽第二下。
嘿,老子不信邪了,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顿后,祁宗鹤悠悠醒转,一双清澈的眸子瞪得徐泗有点发毛。
在海上漂了一整夜,徐泗本来以为,他们要么会被冰冷彻骨的海水冻死,要么会因为看不到曙光而被折磨死,或者,简单点,被渴死被饿死被淹死。就在他打算放弃,想跟2333说遗言的时候,忽然想起来2333欠他一个援救机会。
天无绝人之路啊!当时他就放声大笑,唬得祁宗鹤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自己。
这回2333挺靠谱,确实救了他和祁宗鹤,悄mī_mī地把他们送到了一座小岛上。
呵呵,徐泗拖着骨折的右腿随便看了两眼这个小岛,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社会阅历不到家,不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一向套路重重的狗币系统呢?
妈的,你把我送到一个无人岛,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吗?!
徐泗一屁股蹲地上不肯走了,他疯狂地在脑海里敲2333。
徐泗:“……”
“你会做什么?”祁宗鹤蹲在他面前,丢着小石子,斜眼看他。
“?”徐泗不明所以地抬头。
“我们要在这座岛上等待救援,”祁宗鹤抿抿干涸皲裂的唇,皱着眉毛看太阳,“如果我的推测没出错的话,我们现在是在南太平洋上的一座无名岛屿上,运气好的话,这座岛屿此前就被发现,并时常有船只经过。运气不好的话……”
“运气不好的话?”徐泗傻里傻气地重复。
祁宗鹤一拍他脑门儿,咧了咧干裂的唇,“你知道太平洋上有多少还没被人发现的小岛吗?”
徐泗的地理学得就是个渣,只能摇头。
祁宗鹤也没搭理他,自顾自起身往前走。
徐泗拍拍手,一瘸一拐地跟上。祁宗鹤没回答,那估计就是海了去了。
等他们绕着小岛,从天亮走到天黑,两人筋疲力尽地发现一个谁都不想承认的现实:没错,这就是个无人岛,荒无人烟,除了树,还是树,树,树,自由生长,茂密葱茏的树。
许许多多的树,组合成了暗藏危险的丛林。
“哈哈哈,”徐泗气喘吁吁地坐下,他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怎么样老大?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学贝爷?”
“只要吃得了活蛆蜘蛛老鼠肉,喝得了蛇皮尿,我们也能成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啊,哈哈。”徐泗最大的特点就是苦中作乐,所以经常被人说吊儿郎当不正经。
祁宗鹤背靠大树,闭目养神,胸口微微起伏,过了大概十分钟,平复了呼吸,他向徐泗走来。
徐泗下意识想躲,双臂后撑着地面真就往后挪了两步,满脸警惕地望着眼里泛着血丝的祁宗鹤。
祁宗鹤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形象可言,棕褐色的头发一团稻草般耷拉在脑门上,因为浸透了海水又被日头晒干,此刻有点打结硬化,黏在一块儿。原本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也皱皱巴巴,走得热了,他就把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上身就剩一件白衬衫,白衬衫上到处是泥渍和草木汁液,黑一块绿一块,整个人像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
不对,是一匹流浪的孤狼。
徐泗吞了口唾沫。因为祁宗鹤的面色在夜幕下有些狰狞,眼里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再联想到他的黑帮背景,岛上又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恐怖电影看多了加上想象力丰富的徐宝宝小心肝颤个不停,他他他、他不会吃了我吧?
祁宗鹤看着刚刚还叽叽歪歪,突然间噤声乖巧的徐泗,疑惑挑眉,“你躲我干嘛?”
“我……我没躲。”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虚,他特地又挪回来。
然而上下平移的喉结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一紧张,带出他抖腿的老毛病。
祁宗鹤一把按住徐泗的右腿小腿,徐泗立马不抖了,改为哀嚎:“啊啊啊,疼。”
“骨折的地方已经肿胀了,不能再拖了。”祁宗鹤上下捏了捏,疼得徐泗眉毛拧成一团,面部肌肉痉挛。
“你等着。”祁宗鹤放开手,走出两步转头叮嘱,“别乱动,尤其别动你的右腿。”
徐泗愣愣地点头,别说是腿了,他现在累得连小拇指都不想抬。
不知过了多久,徐泗昏昏欲睡,神识飘到漫天星空中,荡荡悠悠,隐约间他看到有黑幢幢的人影过来,带着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地轻唤出声:“欢欢?”
来人没有吭声,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后,黑影蹲下身,一手抚上徐泗受伤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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