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偏西,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太阳就会慢慢落下山去,下驴山将迎来夜色。
在高杰家的小院里,高挺身上披着打着补丁的衣裳,靠着窑洞的土墙,在一条破旧的长条板凳上坐着,他的精神显得不错,只是脸上有一丝焦急的神色。
今天又服了一颗庙中静空师太赠送的药丸,只要动作不是太大,他的伤口已经不再疼痛了。黑毛则趴在他的脚边,时不时抬头望望主人,显得甚是悠闲。
高氏则在院中的竹竿前,慢慢收着晾晒了一天的衣物,而她的目光,不时地望向门前山路的尽头,和高挺一样,带着担心和焦虑。
高杰此去涌峰山,中午没回来吃饭,而且都到这个时辰了,仍未见爱子归来,两口子不免开始担心起来,高挺更是不顾重伤未愈,坚持要到屋外,亲自等候着。
突然,高挺眼睛一亮,腾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喜悦,望向远方,浑然不觉因动作剧烈扯动了伤口而带来的疼痛。
而高氏此刻也欢呼一声:“杰儿回来了!”顾不上再管竹竿上未收完的衣裳,便向门口的山路跑去。
因为始终不能确定是什么人要追杀小祝信,而圣母庙中又人多嘴杂,贸然将他带回庙中只怕会泄露行藏,甚为不妥,于是静空师太和高杰商量后,决定让祝信跟着高杰回家。
高杰和祝信俩在山间的小溪稍稍清洗了一下衣服上的血迹,和惠静小尼姑告别后,便在静空师太的暗中护送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危险过去,小祝信恢复了小孩心性,一路上拉着高杰的手,满脸喜悦,甚是开心。
而高杰虽也对小祝信甚是喜爱,但他毕竟是个穿越过来的成年人,思考的问题复杂许多,一路上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那些追杀小祝信的人断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虽然这一路上有师父保护着,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却无法预料回家以后会发生些什么。
当他拐过山坡,刚看到自家院落的时候,就见母亲手里挽着刚收下来的衣服,满脸喜悦地向自己奔跑迎来。
幸福和温暖充斥心间,高杰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担忧,也拉着小祝信快步迎了上去。
高氏紧紧抱着儿子,好半天才缓缓松开,眼睛里满是关切和担心:“杰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你爹爹都担心死了!”
高杰微笑着轻轻帮母亲捋了捋散落的头发,又举手向院中站着的父亲挥了挥,才笑着回答道:“我去圣母庙送完蘑菇之后,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和家人失散的小孩子,耽搁了一点时间,让父亲母亲担心了,是孩儿不好!”
高氏闻言,这才发现紧紧牵着高杰的小祝信。
她看见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有些散乱,眨巴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正有些紧张、又有点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顿时母性泛滥,马上蹲下身去,右手轻轻抚摸着祝信的小脸蛋,心疼的说道:“哎呦,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就走丢了呢?!”
祝信还没懂事就失去了生母,加上父亲对他不管不顾,还被养母虐待,从没尝过父母疼爱的滋味,内心深处苦楚甚多,现在见到满脸慈祥,轻声疼惜的高氏,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就一颗颗掉了下来。
高氏这下更是心疼了,连忙一把将小祝信抱了起来,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婉言相劝,快步向家中走去,竟然忘记儿子还杵在路上。
高杰摇头苦笑,他知道母亲善良温婉,而小祝信又长得可爱,眼前这局面也在意料之中。
他回头向山坡转角处的净空师太示意了一下,便跟着母亲向家里走去。
净空师太见高杰二人安全到家,随后又施展轻功在方圆几里范围内搜寻了一圈,才安心回到涌峰山,并安排了几个武功不错的心腹师太偷偷前往高杰家四周暗中保护。
晚饭过后,经历了死里逃生的小祝信又累又困,在高氏的细心呵护下,很快在高挺夫妇的炕上睡着了。
高杰拉着母亲缓缓走出房间,来到外室,见父亲高挺正闷头坐在破旧的竹制小方桌旁,沉吟不语。
高挺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山中猎户,不善言辞,平常话虽不多,但不代表脑袋笨。当他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祝信时,就感觉不太正常,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小祝信的衣衫虽然被刮得破破烂烂,但那质地一看就知道是很贵重的锦缎,而且他长得白白嫩嫩,绝不像是山沟里长大的孩子,高杰怎么会这么巧把他捡回来呢?
高杰在饭桌上就看出了父亲的疑虑,思考了半天,最终打算对父母说出实情。因为小祝信藏在自己家中,切不可让外人得知,以免给家中带来危险和祸端。
当高杰把祝信被人追杀的事说完,高氏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双手颤抖,紧紧攥着高挺的胳膊。
高挺虽未露惊慌之色,但从他那青筋凸起、不住摩擦的双手,高杰看得出,父亲心里也不轻松。
轻轻叹了一口气,高杰不得不又将他拜师静空师太,师父会派人暗中保护的事也说了出来。
他本来不想透露自己拜师习武之事,但实在不忍心老实本分的父母因此担惊受怕,就一股脑都交代了,只是隐瞒了涉及白莲教的那部分,因为那只会让二老更受惊吓。
慢慢的,高挺重重地吐一口气,右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
他抬眼看着高杰,认真说道:“杰儿,你能有此奇遇,拜得高人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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