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擂响鼓楼大鼓,层层鼓声以碧阳宫为中心往外扩散,整个虎都的鼓声都响起,城门逐层关闭。
刚用过药的皇帝斜倚在紫宸殿的软塌上假寐,谢公公依旧是垂首立在暗处,听雨和听风两个一等宫女轻摇羽扇侍候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们两个下去,小谢子留下。”忽的皇帝开口道,两个宫女恭声称是,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带上门。
谢公公拿起羽扇接着给皇帝轻扇着,半晌他轻声开口,“陛下,奴才已经查实,穗香取药回来的路上的确是被人迷晕的。”
“是谁?”皇帝淡道。
谢公公没再说话,皇帝嗤笑了声睁开眼,“就知道是她,除了她还会有谁。”
他直起身掸掸膝盖上的灰,慢条斯理的问,“药还有多少?”
谢公公低声道:“只够两日了。”
“这是提醒着朕该去拿药了呢,”他又嗤笑了一声,“走吧小谢子,咱们上凤德殿讨药去。”
一转脸看见老太监早已红了眼圈悄悄拭泪,皇帝忍俊不禁,“你这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怎么你了!”
谢公公抽抽噎噎道:“奴才,奴才就是心疼您……”
皇帝沉默,心下酸涩,他招手让谢公公过来,“小谢子,朕记得你在朕身边已经三十六年了吧,如今都是大首领的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尾音飘渺,竟像是长长的叹息。
谢公公伏跪在皇帝脚边,闻言泪流满面,“奴才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说已经有眉目了!陛下!您再等等!再等等!奴才就是死也会把解药找来的!”
他低低的哭,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皇帝收回望着窗棂的目光,看向老太监的眼里一片柔意,“没事的,没事的,朕知道你很努力了。”
紫宸殿东北的凤德殿是历代皇后的寝宫,当今皇后出自百年书香世家——陈家,陈家现今掌权之人便是皇后陈一虞的父亲,当朝右尚书陈极。
皇后正歪在榻上看书,她今年已四十有三,一袭石榴红袒领襦裙非但不显艳俗,反而衬的肌肤似雪;头挽凌云髻,脚下虚虚踩着双五色云霞履,眉间一点极素的菱形花钿,在多惯用花形做花钿的宫中倒是显得别致有趣。
“娘娘,已经亥时了,奴婢伺候您就寝吧?”大宫女玲珑凑上前轻声道,“夜里看书总归是于眼睛不好的。”
皇后眼睛不离书页,“不急。”她漫不经心的抚着手臂上的臂钏,“估摸着就快来了。”
玲珑不再多言,只是走到门边嘱咐小宫女再端几盏灯来。
寂静的夜里只有皇后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不多时凤德殿掌事太监东禄弓着身子进来,“娘娘,陛下来了,龙御快到殿外了。”
皇后略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仍是继续看着书。东禄和玲珑对视一眼暗自交换个焦急的眼色又双双低下头,只能听着门外脚步声越发接近。
“皇后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兴致,”皇帝迈入殿中,“自顾自的读书连迎驾的工夫都舍不得挪点出来。”
她悠悠抬眸,正撞上一双饱含讥诮的眸子,翻书的手顿了顿。
太子和公主的眼眸都随了皇帝,三月桃花,揽尽人间芳菲色,就连这般厌恶的眼色使来也是水光潋滟的。
皇后收回视线掩唇一笑,“毕竟陛下可不是常来臣妾这里,接驾礼仪什么的,臣妾差不多可都快忘光了呢。”
皇帝懒得与她多费口舌,直接道:“药。”
“啊呀,每次您到臣妾这儿来都是冷冰冰的讨药,臣妾难道就只是那产药的药田么?”皇后挪了挪身子,蹬掉鞋子踩上塌,明明很粗俗的动作她做来却是一派娇媚。
“废话少来,今天不就是你派人把穗香迷晕的吗,”皇帝无动于衷,“还要多谢皇后的提醒,不然朕可错过该来讨药的时日了。”
她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歪头甜蜜蜜的笑,“陛下不必客气,这是臣妾应尽的责任。”
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惊呼一声,“听说卫国公家的小公子今日进都了?”也不等皇帝反应,她自顾自说下去,“那想必陛下您一定很开心吧,毕竟他可是……”
“够了!”皇帝猛地站起身甩袖怒道:“陈一虞!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怎样?!”皇后也同样拔高声调道。
宫女太监扑通跪了一地不住发抖,这等秘辛之事被他们听到,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她抬手想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他却警惕的倒退两步,她也不介意笑着收回手,“玲珑,去取来。”
大宫女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鎏金檀木盒来,躬身要奉给皇帝,被一旁的谢公公拦下接过。
皇帝扭头便走,似是极难忍受再在这待下去一般,几步便跨出了殿门。谢公公不作声行了一礼之后也紧随着离开了。
皇后慢慢起身走到门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玲珑忍不住道:“娘娘,您这又是何必……”
她轻笑一声步回殿中,“好了这下可以睡了。”
皇后转进内间,玲珑看了眼地上仍跪着的小宫女小太监,没说什么也跟着入了内间。
不多时便冲出一列侍卫捂住他们的嘴拖了出去,暗色的云把月色遮挡,隐约透出几缕妖异的红,看着一双双惊惧流泪的眼睛,东禄一甩拂尘眯眼道:“只能怪你们命数不好,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家里有人的杂家会着人顾着的。”
几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东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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