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绕了远路,但顾子弋一行人还是在计划时间内到达了北凉城外。
他们到的时候正午刚过,雪早已经停了,只是地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厚厚实实的堆了一层。阳光灿烂的打在雪地上,反射出的光很是刺眼的闪着眼睛,众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别开眼,只有顾子弋一人静静的睁着眼睛望向雪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鑫冷着脸用手肘撞了撞顾淼,示意他看顾子弋。
二人暗自交换了个焦灼的眼神,心中都是一声叹息,然后顾淼轻轻走上前去,“小姐,队伍要休整一下再进城吗?”
世人皆道顾家女公子顾子弋,巾帼不让须眉,多少男儿都比不上。“公子”这个名头叫的太响了,人们渐渐也就模糊了她的性别,忘记了在光芒重压之下的她,其实还是个女孩子。
顾子弋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挪动脚步,眼光也仍是注视着前方,半晌忽的轻声开口,“淼叔你说,他当时会是倒在哪里?”
顾淼闻言,心下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得五味杂陈,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口中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呢。”顾子弋终于将视线从白茫茫的雪地移开,她抬眼望天,呼出一大团暖气,“那人明明就只是个傻子而已,这都碍着人了么。”嘲讽的嗤笑了一声,她抽噎着深深吸气,但强忍了半天泪珠却还是滚落下来。
她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像一只在野地里冻坏了的鹌鹑。
顾淼看着心口猛地一疼,一步上前用自己的披风把顾子弋整个人笼罩在里头裹得严严实实。
他犹豫了下,却是生硬的伸出一只遍布厚茧的大手,笨拙的在顾子弋头上拍了几下,“别说啦,小姐呀,我们这不是来了么。走吧,我们一起带小将军回家。”
早得了信的白七安静静端坐在一间僻静的屋子里等待着。
北凉城已经是死城一座了,只有敖烈在这里的一出宅子里还有人气,白七安在离着敖府两条街的地方,买下了一间屋子。
说是买,其实在这除了北烈军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活人的北凉城,不过是他相中了哪套屋子,便让寻酒拿了银钱去换做黄纸,烧与原主人罢了。
而几日下来,北烈军众人都知道白七安是敖烈极其看中的人,虽然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也不影响那些献殷勤的人们只半天工夫,加盖了官府公印的房契地契就已经递到了他的手上。
“这些人也真是好本事。”寻酒探头探脑的张望了几眼,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白七安眼眸深深,他随手将那一叠纸找了个柜子丢进去,便不再去理会了。
寻酒见他这样子很是不解,坐在台阶上撑着脸颊看他问道:“先生这是做什么?哪有人把如此重要的契书就这么随便一扔的?”
白七安背过身子又坐回了地上去,他卷起袖子倒了一杯茶递给寻酒,“你跟着我这么久,终于好歹算是长了点知识,”他把玩着手上的茶盏,眼角泄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我也好向你的主子交差了。”
寻酒端着茶一气儿喝个精光,“啧啧,可快别提了,您看看他这几天的架势,都已经把我直接归成先生您的人了。”
他咂吧着嘴,又觍着脸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好先生,不如这样,您就直接去同主子说说,让我跟了您得了吧!”
“跟着先生多好啊,整日里就是游山玩水的,也没什么打打杀杀的活计要我去干!”寻酒越想越美,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
白七安掀起眼帘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给他的杯子里重新斟满茶水,“不怕我叫你背书了?”
“”寻酒像一株蔫了的尾巴草一样颓了下去,可转瞬又精神起来,“怕什么,我背就是了!”他神采奕奕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凑近白七安嘿嘿一笑,“反正此番事情还远远未了,我总是还要继续叨扰先生好一阵子的。”
寻酒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像他看上去那般还是个孩子,他单手后撑在地板上,闲散又慵懒,分明就是个思维敏捷缜密的成年男子。
忽的他耳朵尖微微一动,“唔有人来了。”他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抹抹嘴笑着打趣道:“先生可准备好了?”
白七安知道寻酒的意思,他复又垂下眼帘,“该来的总是会来,准备或是没有准备又有什么差别。”
话音刚落,院子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阳光下的浮尘轻飘飘的扬起来,顾子弋就这么逆着光立在门口。
寻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后边,现在前院里就只有他和她,一坐一站。
“你失言了。”
白七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声音来分辨她现在的情绪。
然而顾子弋的声音平静无波,竟是半点情绪也没有。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心慌。
她还是遥遥的站在那里没有动,白七安抿了抿有些苍白的薄唇,涩涩的开口,“对不起”
顾子弋闻言很久都没有出声,就当白七安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冷不丁的发问道:“是不是和你有关?”
白七安墨色的瞳孔猛地一缩,虽然料想到自己一定会首当其冲被怀疑,但没想到来的这样快,一时之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那些本来已经想好的措辞全部给忘得一干二净。
顾子弋缓缓朝他走近两步,金黄的阳光从她乌黑的,高高束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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