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如远山般青黛的长眉一挑,目光移到她的面上,语声疏朗,“怎么说?”
“这鞋一看便是男子式样。但秦九郎不觉得,这鞋有哪里不对劲么?”
秦默幽凉的目光下移,在公仪音手中的鞋履上打了个转,倏尔,他抬了头,眼中已是一片澄澈,“这鞋的尺码,较普通男子的脚长明显要小两三寸。”
话音刚落,他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长长的睫羽一抖,“原来是他。”
看来,秦默也知道孙氏的情郎是谁了。
公仪音勾勾唇——若不是前世想做个好妻子,她自然也不会去闲到去关注男子的鞋码。
“那我们就去会会他吧。”有了重大突破,公仪音变得跃跃欲试起来,却未听到意料之中的回应。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见秦默的目光正定在她的鞋履上,心中一突,忙将脚往衣衫下摆里收了收,一边笑着将话题岔过去,“秦九郎,走罢?”
秦默抬头看着她清俊一笑,神情淡淡的,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公仪音还在心中琢磨着他这笑的用意,秦默已转身出了屋。
出了房门,公仪音鼻端萦绕的枣花香愈发明显起来。过了一天,空气中的血腥气早已散去,整个院子被淡淡的香气笼罩。
她抬头看一眼墙边的枣树。
枝条郁郁葱葱,米粒大小的花朵开满枝头,那样浅淡的色彩,温柔得就像今晚的月色。
两人出了刘卓家的院子,径自走到旁边那户人家。
公仪音看着门缝中漏出的点点光亮,举手扣了门。
“谁啊?”里头传来一声略带警惕的男声。
“延尉寺办案人员。”公仪应提了声调。
院子里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骚乱,听着像是有人被什么东西绊到的声音。
须臾,院门被拉开,从里头探出一张满是戒备的脸。
他看一眼公仪音和秦默,显然认出了他们,眼神一闪,低下头道,“不知两位使君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公仪音淡笑,“关于孙氏被杀一案,我们还有些细节想向你问清楚。”
她眼中带着笑,神情如常,看着面前神色紧张的李钊。
不知为何,李钊觉得她幽幽深瞳中似乎有什么魔力,让他有种手足无措的仓皇感。
“你……你们想问什么?”他避开公仪音的目光,结结巴巴道。
公仪音又是一笑,“方便请我们进去再说么?”
“进……进来吧……”李钊应了,侧身让出条进门的路来。
进了院子,公仪音不动神色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这个院子同隔壁院中的陈设并无二致。
院子一角是一口水井,院墙处有从隔壁延伸过来的枣树花枝,飘着淡淡香气。郁郁葱葱的花枝下是一垛高高的柴火堆。
空地上用几根竹竿搭了个简易的晾衣架,架子上晾晒着洗过的衣服。竹竿倒了一根,似乎是方才李钊匆忙之中绊倒的,几件女子衣衫飘落在地。
李钊转头朝他们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院子里头有点乱。两位使君进屋说吧。”
说着,引着他们朝中间那间屋子走去。
“等等。”公仪音唤住他。
“使君,怎么了?”李钊神情紧张看了过来。
“我先去那里看看。”公仪音指了指左侧的屋子。
“使君,那……那里是灶房,不知您想看什么?”李钊搓了搓手,小心翼翼打量着她。
“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前头带路。”公仪音板了面孔,浑身散发出清贵之气来。
李钊不敢反对,只得开了灶房的门,掌上了灯。
皎洁的月光洒下,路过掉落在地的一件短襦时,公仪音的眸光不经意在衣衫上一扫,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异色。
李钊站在门口,尴尬地咧咧嘴,“使君,小民的灶房就这么些东西了。不知您要查什么?”
公仪音没有回答,在灶房里走了一圈,收回目光道,“嗯,没什么异常,出去吧,前面带路。”
李钊舒了口气,朝门口迈去,趁着他转身的瞬间,公仪音飞快地蹲下身,手往灶台中一伸,很快又神色如常地站了起来。
秦默看着她的举动,挑了挑眉,跟着出了去。
李钊陪着笑,将他们往中间的屋子里请,公仪音却指了指右侧那间还亮着灯的屋子,开口问道,“那间屋子,是何人居住?”
李钊一愣,犹疑道,“是小民的妻子陈氏。”
“哦。”公仪音轻轻应了声,面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情。“正好我们也有几句话要问问她,不如进去一道问了吧。”
“使君。”李钊脚下未动,似有些为难,“小民妻子身体不太好,有什么问题,使君问小民也是一样的。”
“你想阻碍延尉寺办案?”久未出声的秦默蓦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冷得像从冰窖中捞出来的一般,李钊抖了抖,不敢再反对,默默走到那间屋子前敲了敲门,“是我,我进来了。”
他伸手推开房门,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公仪音皱了皱鼻子,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妇人。她面无血色,唇色苍白,眼底泛着青色,露在棉被外的手腕格外瘦削。看来李钊没有说谎,陈氏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见有陌生人进来,陈氏强撑着坐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惊恐,看向李钊,“李郎,这两位是何人?”
李钊快步走到她床边,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别怕,他们是延尉寺的使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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