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心中一“咯噔”,避开荆彦的眼神,强自镇定道,“荆兄,你这是什么玩笑话?无忧蒙帝姬看重才得以来延尉寺,自是来此查案缉凶的,不过是希望为南齐的安定尽一份绵薄之力。哪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荆彦意味深长地一笑,脖子一伸,脑袋凑到她面前神神秘秘道,“无忧,我昨儿可是瞧见了,你暗中偷看了九郎数次呢。”
公仪音眼睫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心中叫苦不迭。
这个荆彦,眼怎么那么尖?
还是说……自己做得委实太过明显了些?
她拢了拢衣袖,面上不显,淡笑着道,“荆兄,秦九郎容貌俊秀,风仪出众,实乃人中龙凤,无忧心向往之,昨日一时激动,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并无其他想法。”她的眼中明澈坦荡,墨色深瞳倒映出荆彦的面容,那双眼睛犹如星子般璀璨光华。
“是吗?”荆彦目光在她面上游移一番,似有不信。顿了顿,他压低声音,挑了挑眉笑道,“无忧,你若真有那龙阳断袖之好,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时下风气开放,男风盛行。在荆彦看来,公仪音容貌俊秀,姿容婉转,若真喜爱男子……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公仪音哭笑不得,只得看着荆彦一字一顿正色道,“荆兄,你误会了,无忧当真不好男风。”
荆彦紧紧凝视了她一瞬,见她神色认真淡然,并未见心虚。漆黑眼眸转了转,将信将疑道,“这样便最好不过了。你要知道,九郎并不好男风,若知晓你的目的,定不会让你再待下去。”
公仪音叹口气,看着荆彦一脸无奈,“荆兄,我都说了,我当真对秦九郎无非分之想。”公仪音被荆彦缠得没法子了,只得又郑重其事保证了一遍。
话一出口,略觉心虚,偷偷挪开目光。
但转念一想,对秦默有非分之想的是重华帝姬公仪音,并不是宫无忧啊。她这么说,倒并不算说谎。
公仪音心中自我安慰,面上笑得纯然无害。
然而下一刻,她便听到身后响起一把清冷而熟悉的嗓音,似在她头上兜头浇下一桶沁凉的冰水,浇得她满身狼狈。
“什么非分之想?”短短一句话,让她身子止不住一抖。
公仪音深吸一口气,磨磨蹭蹭转过身朝门口看去,面上的笑容比哭还苦涩。
“秦……秦九郎……”她嗫嚅地唤了一声,看秦默一眼,又飞快低了头。
秦默轻嗤一声,听不出喜怒。
公仪音垂首静默,心中愈发惴惴。这时,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绣云纹墨色锦履。她错愕抬头,正好瞥见秦默优雅温润的下颚轮廓,还有望向她的清澈眼神。
目光落在秦默今日所穿的袍服上,不由一怔。
一袭紫色交领朝服,上绣蒲桃文锦花纹。腰系白玉带,坠下华美金鱼袋。与平日一袭白衣清冷出尘的模样相比,今日朝服在身,更多了几分凛然的清贵之气。
看秦默这模样,是刚从早朝回来吧。
她朝秦默抿嘴笑笑,双目弯弯,压粗了声线,装作没事人似的问道,“秦九郎,这是刚刚下朝?”
秦默轻“嗯”一声,睨她一眼,又转了目光看向荆彦,“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秦默的突然出现,让荆彦也吓了一大跳,忙连连摆手否认,岔开话题道,“刚刚正同无忧讨论案子呢。”
“是吗?”秦默声音淳冽中带了一丝散淡,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小勾子,勾得公仪音心里痒痒的。
她捣蒜般点头,迭声附和着荆彦的话,“是是是,适才正讨论案子呢。”
秦默似有若无地应一声,垂下长长睫羽,眼中划过一抹清淡悠然。
好在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走到右侧凭几前坐下,侧头看向公仪音和荆彦,“你们也坐吧。”
公仪音应了,还未抬步,就见秦默看向她,指了指身侧一张凭几。
这是叫她坐过去?
公仪音脚步顿了顿,依言走了过去。
“今日主上怎么上朝了?”荆彦将凭几上的卷宗整了整,漫不经心问道。
南齐安帝公仪焕近来日益沉迷后宫,不理朝政,经常十天半月才上一次早朝。今日居然上了早朝,叫荆彦好一阵纳闷。
公仪音低垂着头有些尴尬。
荆彦并不知她的帝姬身份,说话间自然有些随意了。
秦默目光在公仪音小巧绯红的耳廓上一顿,点头道,“近日京中似有些不太平,主上叫各部都警醒着些。”
“可是……?”荆彦似乎想问什么,眼光瞟到门口端着茶托而入的衙役,收住了后半截话头。
衙役走到秦默面前停下,朝他行礼后,将一盏茶盏放在秦默面前的凭几上。
他刚要将茶盖揭开,便听得秦默吩咐,“给他们上了茶后退下吧。”
衙役应诺,在两人面前也置上茶盏,又将一把茶壶放在公仪音面前,这才鞠以一躬,迅速退了下去。
公仪音伸手揭开茶盏,釉色瓷盏中放着棕色的茶末。
这时茶叶还未普及,除了贵族和皇族,寻常百姓是喝不到的。
别看这茶末不起眼的样子,也要经好几道工序而成。
首先要将鲜嫩的茶叶采下,捣碎做成茶饼,再将茶饼拿到火上烤成赤色,用石臼捣成茶末,最后冲入沸水,才成一碗清香四溢的茶水。
公仪音无奈地看看面前的茶壶,起身站了起来。这里就数她官儿最小,她不倒水,谁来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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