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柏话音刚落,他便敏感地感到高琼的脸色又沉了沉,不禁心中打起了小鼓。
高琼称帝之后,将四皇子和两名未成年的皇子软禁了起来,又将安帝后宫所有嫔妃赶至了南齐西山清月庵中代发修行,唯独留了皇后陆妙容在宫中。虽说此举有可能是为了取得陆家的支持,但他还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听说的流言蜚语。
传言说永帝和皇后陆妙容是少年相识,且互相有情。更有传言说,皇后是永帝安插在后宫的内应,安帝突然驾崩一事,与其脱离不了干系。不过这些都是暗地里的传言,自然没有敢当着永帝的面质问出声。
如今看永帝这脸色,莫非传言当真属实?
邹柏心中忐忑不安,额上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战战兢兢地等着高琼回话。
高琼冷笑一声,直勾勾盯着邹柏,“如今朝中未定,朕没有心情谈立后一事。”
邹柏唯唯诺诺应了,不敢再多说。
见邹柏碰了壁,其他人也知道了立后一事怕是高琼的逆鳞,亦不敢再提此事,随意找了些无关痛痒的意见提了。
高琼虽然很不满意,但也明白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又问了些人,见众人再无话可说,神情不悦地宣布退朝。
群臣口呼万岁,目送着高琼出了太极殿,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高琼走出太极殿,脚步一顿,想了想,往长秋宫而去。
因安帝嫔妃都已遣散,整个后宫显得萧条不少,一路走来,除了零星走过的宫婢内侍,再不见他人。
到了长秋宫,门口伺候的宫婢见高琼过来,慌忙行礼。
一人就要开口通报,被高琼制止了。
他留了内侍在宫外,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抬步进了长秋宫。
在他登上皇位之前,他从未进过长秋宫。那个时候,他是臣子,而她是皇后,两人的身份注定了他没有办法走近这座皇宫中辉煌的宫殿。而现在,他已成为君王,终于有资格踏入这座宫殿,只是心中的情感,颇有几分五味杂陈。
正殿中只有两个宫婢在候着,他认得,是陆妙容的贴身宫婢。
高琼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行礼,压低声音问道,“皇后呢?”
“回陛下的话,皇后在内殿。”
高琼“嗯”一声,缓缓踱步进了内殿。
皇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目光望向窗外,神情似有几分怅惘,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琼在殿门口顿住,呆呆地望着她的侧颜。
阳光洒在皇后的身上,让她的五官有一瞬间的模糊,容颜虽看不真切,但身上那种哀凉的气息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花树下浅笑倩兮的阿容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也已回不到当初了。
高琼忽然觉得一阵疲累涌上心头。
这时,窗旁的皇后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身望来。见是高琼,她先是有一瞬间的怔愣,继而浮上一个端庄而雍容的笑容,起身下榻朝他走来。
高琼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皇后。
她的身姿端庄而轻盈,每走一步都仿佛经过了精巧的计算,不多一分,不少一分。面上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仿佛带了一层假面,眼中神情更是笼了一层深雾。
“陛下。”
皇后行到跟前,朝高琼盈盈一礼。
高琼伸手将她扶起,“阿容在朕面前,又何须多礼?”
听到高琼话语中的那个“朕”字,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幽芒,面上的笑容却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
高琼扶着皇后在软榻旁一道坐下,“这几日朕事务繁多,没有来看阿容,阿容不要怪罪朕才是。”
“怎么会?”皇后浅浅一笑,“我知道陛下有很多事情要忙,只是担心陛下不要累坏了身体才好。听说陛下这几日每每忙到三更才睡,只恨不能替陛下分忧。”皇后意有所指道。
“阿容已经帮了朕很多忙了。”高琼假意没有听到皇后的话,岔开了话题。
皇后笑容淡了淡,“这几日宫里冷清了许多,还真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高琼笑笑,“朕的后宫就阿容一人,难道不好么?”
皇后似笑非笑睨她一眼,“我当然开心了。只是那帮子大臣怕是不会同意吧?”顿了顿,见高琼没有接话,皇后索性将话挑明了说,“陛下准备如何安置我?”
高琼眉头一皱。
当初他的确许了她后位,只是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才发现很多事情并非那么随心所欲。若他当真要立陆妙容为后,势必会遇到许多的阻力。毕竟,两朝为后的情况,在前朝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他也明白,陆妙容不是好糊弄之人。
想到这里,他堆出一抹笑意,深情款款地看向皇后道,“阿容在说什么呢?朕自然是要封你为后的。”
陆妙容勾了勾唇,凝视着高琼道,“是么?我还以为陛下有了别的打算了呢。听说今日在朝堂之上,有人提起了立后一事,被陛下岔了过去。”
高琼的眼色一沉。
方才早朝之事,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陆妙容耳中,看来她在这宫中的势力,比自己想得还大。这么一来,不自觉对她生出了几分忌惮之心。
只是忌惮归忌惮,高琼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握住陆妙容的手道,“阿容可别多想,朕的后位,自然非你莫属。只是眼下朝中不稳,只能先往后推一推了,相信阿容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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