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魔
吕亦柔对两人的震惊表示不屑,对于一个法医来说,冷静,是要时刻保持的心理素质。
“常霖,你是警长,得到这个线索对你有什么启发?”吕亦柔问道。
启发?能有什么启发。
同样是变态杀手,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毫无证据。看似一个个明显的线索串连起来,却是假象。
吕亦柔察觉到了常霖的不对劲,她没有说话,泛白着嘴唇,洗个手之后,重新戴上了白手套,一丝不苟地工作起来。
“天顺。”
“怎么了?”张天顺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还没点上,便戛然而止。
你的推断是错误的。
常霖淡然地注视着张天顺的瞳孔。
但张天顺就想不通了,怎么会是错误的?这么明显的案子,难道自己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常霖把八年前的案子大致讲诉了一下,同时分析了这起案件的疑点:
“第一,凶手是变态杀人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第二,你的推理思路完全没有错,但被害人离异之后,生活的焦距点完全在孩子身上,认识的人不多,太好查了。她的丈夫在第一时间被锁定为嫌疑人,可现在也可以排除。”
常霖冷冷一笑,摇了摇脑袋:“那还有谁呢?难道是鬼吗?我看不像。”
“常霖”张天顺感受到了常霖自嘲式语气有些不对劲。
“没事。”常霖拍了拍张天顺的肩膀:“是我太敏感了。这次的案子,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的再次犯案,我们赶紧去现场二次勘察。”
两人离去,吕亦柔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目光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警校的时候,每个即将上任的刑警,要学习的,并不是怎么寻找线索、分析嫌疑人的心理,而是勘察现场。
勘察现场好比此时的常霖和张天顺,在跨越警戒线,进入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外一定要有至少一到两个刑警,保证勘察人员的安全,确认身份。
进入命案现场后,两个人的注意力将会高度集中,尽可能的避免任何废话。同时,呼吸应该像内收缩,一分钟控制在十到十二次。不仅仅是手套,严重、相对封闭的命案现场甚至要戴上脚套,以避免证物被摧毁或者模糊。
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了,从以前刚入刑警队的时候,在江边捞尸体,穿着保护套,粪坑里寻找线索。
在一根毛线中纠结,善用自己的五官,手、脚、鼻子、甚至是嘴。每一分钟的努力,都有可能为案情带来不可忽视的进展。
现场很凌乱,却又很整齐。这和八年前一样,常霖曾反复观看过当时的卷宗,对比同期未解的杀人案,分析变态杀人犯的心理,他得出的答案是:
嫌疑人将再次犯案、洋洋得意。
“天顺,你怎么看?”站在门口朝里面眺望,常霖问,“能不能让大家撤出命案现场,对外界发布假消息,就说破案了?”
“啊?”
张天顺还因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问道:“你不是和亦柔赌气的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常霖摇摇头。
“我已经让其他人去查了,按照你的推理。可我的推理也要进行,我认为,嫌疑人不仅仅是个变态,同时我一直在追查他的线索,几乎可以肯定,在当地和附近城市,这八年里,他没有再犯过类似案件。”
“但今天,他又出现了。”
常霖的声音忽然变了,像叹气一样。他看着前方,目光游离,仿佛想起了从前。渐渐的,他的眼珠子上蒙起了一层水雾,却没有决堤。
张天顺在他身旁,沉默不语,直到常霖发问:“天顺,你知道吗?”
“他每次犯案,都是有选择的。”常霖分析了嫌疑人选择目标时的特征,就拿他父母来说吧。
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独生子女,中产阶级。
张天顺不寒而栗,他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个疯子。”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
张天顺和常霖慢慢走出案发现场,门口的警员给常霖打了个招呼。几人从口袋里掏出烟,就地点上。两个值班警员认真负责,因为这一起案件作为极其严重的恶性、变态事件,上头重视得很。
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张天顺回忆。
“常霖,你记得两年前吗?外国的一起案件,也是一个变态杀手,对选择目标有很明显的倾向性。作案会选择单亲家庭的母亲,家里有一个男孩,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的人,这不是和这起案件很像?”
常霖点头道:“我也想起过。”
两人的语气平静,可值班的警员还很年轻,听他们说这些,不免有点害怕。
张天顺根据自己对杀人者的观察,他认为,变态杀手选择这类人作为受害者,通常没有别的原因,有可能是某一个特定的心理阴影、癖好等等,但也有可能只是为了那荒诞的快感。
“他们通常就是想杀人,爱杀人,为了杀而杀。从虐杀中,取得莫名的快感。”张天顺的语气很肯定。
常霖没有说话,他默认。
“嘶”常霖抽了口烟,心里有点儿苦闷。
好比刑侦自己这么多年,见到了那么多血淋淋的案件,对最黑暗的人性早已了如指掌一般。他明白,他非常明白张天顺想表达什么。
每当了解了一个凶手的作案动机,这时你才发现,原来身为变态杀手的那个人,杀人或许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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