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月末三月初,城中春正好,处处可见姹紫嫣红,风中满是花香清甜。姑娘们换上轻薄春装,露出凝霜般的雪白肌肤,或执团扇扑蝶,或三三两两笑着打闹。
阮霰冷淡扫过这一幕又一幕,从鸿蒙戒里取出一张面具,缓慢戴上。
“打算在何处落脚?”原箫寒与阮霰并肩立在云舟边缘,低声开口。
阮霰一扬下颌,指向金陵城东,那处有院落依山而建,巍巍又浩浩,其上罩一结界,在阳光耀眼的白日,须得仔细辨认,才能看出上面流转的光华。
“宅院里张灯结彩,可见喜事临门,身为阮家之人,我春山刀阮雪归,怎可不会去祝贺一番?”阮霰眉梢一挑,缓慢说道。
“准备送什么样的礼物?”原箫寒问。
“自然是一份大礼。”阮霰话语淡漠,片刻后,又问:“可知谁人成亲?”
原箫寒在金陵安c-h-a了人手,对阮家时刻进行监视,此类情报了然于心,答话不曾犹豫:“是阮方意与白飞絮,婚事是一年前定下的,喜宴就在今晚。前者在江湖上的名号是照碧山月,在今日揭晓的江湖风云榜上名列第七,后者乃是沉香亭之人,江湖美人榜第三。”
阮霰“哦”了一声,表情有一瞬复杂。
原箫寒望着远方,没有注意到这点,继续道:“阮方意与你是同辈,他习剑,剑修二字已不能形容他,如今无论南国北境,都叫他剑痴。
白飞絮乃沉香亭掌门亲传徒弟,阮家娶了她,相当于娶回了整个沉香亭。这个门派,在幻术一道上走得极远,可称当世第一。”
他身旁之人沉思着点头。
“阿霰,我们不能所有人都去阮家,必须有人在外接应,秋荷也不适合同你们一道出现在众人眼前。所以,我们兵分三路如何?”谢天明走到阮霰身后,提议道。
这话言之有理。
阮霰回头,目光扫过云舟上另外几人,道:“天明,你和镜云生去情报楼,找林间鹊,他知道我要什么;阿七,你跟在秋荷身边,若有事发生,立刻通知我。”
随后又叮嘱:“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好。”
答复之后,各自行动。谢天明拉着镜云生直接跳下云舟,阿七变成了一支玉钗,落到阮秋荷发间。
“我先回去,探一下我爹娘的口风。”阮秋荷拿出一张传送符纸,长长呼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尚在瑶台境时,原箫寒曾提点过阮秋荷一次,她父亲身为阮家四大长老之一,不可能对阮霰的事情一概无知。那时起阮秋荷便明白,回到金陵须得小心行事,万万不可冒进。
若父母与她持同样意见,便皆大欢喜。若他们站在阮东林那一边,将她关起来不许她出门,都是小事,若以她威胁阮霰,那她恐怕只好以死谢罪。
如是想着,阮秋荷捏碎传送符纸,身形从云舟上消失。
云舟上只剩阮霰和原箫寒两人。
阮霰让云舟悬停云间,眺望春日里的金陵。
倏尔,他抬手一指:“可有察觉到,和你上次来相比,阮家所在的那片山,灵气弱了许多。”
原箫寒轻声一“嗯”。
“但它仍是个庞然大物。”阮霰道,继而冷笑了一下,“不过——我从未将它放在眼里过。”
说完,抓住身侧人手腕,一甩衣袖,离开云舟。
下一瞬,两人出现在金陵城东,阮家正门入口。
庭院深深,高墙肃肃,风中彩结飘摇,乃是以一寸一金的云锦裁成,华贵无边。
飞花乱舞,打着旋儿掠过惹眼的大红喜字,去迎接门外络绎不绝的宾客。这些花并非普通的花,而是以灵力凝成的光华,落到人身上,很有滋养效果。
而同样迎在门口的,还有数个乾元境三层大圆满的修行者,所穿衣料考究,所佩刀兵上乘。
排场不可谓不大。
阮霰的修为在无相境,和他说得上话的,修为皆在此境,但并不代表这是一个无相境遍地走的世界。对于绝大多数势力与门派而言,乾元境修行者,已是上宾中的上宾。
但阮家乃陈朝第一大族,豢养了一批无相境高手,这种乾元境修行者,放在在阮家只有充当二流打手的份。
有资格前来参加照碧山月阮方意,与沉香亭掌门亲传徒弟白飞絮婚宴之人,身份地位皆是不凡,却仍有许多在暗地里赞叹阮家的手笔与排面。
无数重礼被登记在册,阮霰与原箫寒却是两手空空,他们随着人流前进,在将要入门那刻,果不其然被拦下来。
“两位,烦请出示请柬。”
其中一个迎门者见两人一个戴着面具,一个极其眼生,神情不似参加婚典,又都敛了气息,教人探不出境界深浅,当机立断抬手挡住去路,语气客气,但更多的是震慑与恫吓。
阮霰理了理衣袖,撩起眼皮,对上此人视线:“我不需要请柬。”他声音若寒山玉石相撞,耐听,又质地清冷。
至此地而不必出示请柬的,多是与阮家长老那一层面的人相熟,他们根本用不着排队,早早便被专人迎了进去。这样的事,倒是今日第一次发生。
在场中多数人起了看笑话的心思。
“那么,可否请教尊姓大名?”又有两个迎门者走来,嘴上说着敬语,但威压已然外放,三个人如墙挡在阮霰面前,两眼如钩,锐利无比。
门口一些身份高、但修为不高的人已是承受不住,颤着四肢、瑟瑟发抖。
阮霰依旧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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