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阮霰握紧刀柄,低低唤了声。
“你们俩都疯了,若是人界失去日月星辰,饥荒、魔劫将接踵而至,到时候死伤遍地,无处聊生!”月神怒意暴涨,话语之间,挥出神力奔涌如洪,浩浩荡荡砸向阮霰。
“我说了,这和我没关系。”阮霰神色依旧,手腕一翻,刀刃在虚空划出刺眼光弧,“有人在外面等我,所以我,必须杀了你。”
阮霰不想打消耗战,更懒得去试探,此一刀倾注全力,挥出刹那,一刀化万影!
这招是跟原箫寒学的,并在其基础上进行了改良——月神闪身避开,却没能甩脱,刀影当空调转方向,紧逼身后!
阮霰第二刀随之而出,他身法极快,刀风直逼月神面门。月神避得狼狈,看得出他当真虚弱至极。阮霰的心渐渐稳下来,踏出七星步法,刀锋偏转,刀势越出越疾,刀风愈演愈烈,逼得月神步步后退。
残影当空,人已至他侧,阮霰生生以一人之力制造出围困之势,令月神退无可退。
“还有一刀。”阮霰斜垂刀尖,撩起眼皮注视对面曾经至高无上的神明,声音犹胜霜雪冷。
月神张了张口,但阮霰什么话都没让他留下。
一刀横斩,刀光纷乱。
阮霰抽刀退后,冷眼旁观神明逝世,化作空无灰烟。
下一瞬,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轰响。
光屑与尘埃同舞,阮霰转身时分,竟见此方山水,陡然崩塌。
有一人执刀站在他对面,绛紫衣衫,乌发如檀。他的身后,遥遥可见一片未开的白梅,夜风吹动林叶,沙沙细响,悦耳动听。
“我来接你。”原箫寒朝阮霰伸出手,话语带笑,神色温柔。他站的地方正是明暗交界之处,身前是明媚白日、光若浮金,身后是夜色如长河,幽幽不见尽头。
阮霰没有任何犹豫,放下刀快步过去,把手放进原箫寒手心。
风掠过眉眼,柔化眸底冰寒。
原箫寒拉着阮霰往外疾走,踏过他以刀劈就的石道,走过一级又一级延伸向上不见尽头的石阶。在他们身后,神殿化作废墟,整个空间倾塌崩陷,伴随着轰隆巨响,埋葬曾经至高无上的神明。
脚下石阶开始震颤,不断抖落碎石与尘土,阮霰和原箫寒对望一眼,十指相扣着跨出最后一步,甩开后方再不可及的废墟与墓地。
这一刻,原箫寒终于明白,神墓的位置为什么遍寻不得。
因为他和阮霰重逢在那之前,神还没死啊。
春山,夜色如酒,幽香醉人。
阮霰素衣银发被长风勾勒,翻飞起落不休,他环视周身寂静山林、澄澈月色,许久后,偏头望定原箫寒,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原箫寒笑起来。
“因为我回来,这个人间,可能要陷入一段时期的黑暗。”阮霰又道。
原箫寒把阮霰拥入怀中,“没关系,黑暗抑或光明,凡人都能找寻出自己的活法。”
“神啊,真是一群贪婪自私的人。——当然,我也是。”阮霰说着,缓慢弯起眉眼,笑容清丽静雅,仿佛空山白梅开。
第九十章 番外酒醉春山月
阮霰答应同原箫寒成亲了。
后者兴奋得三天三夜没睡, 亲亲切切拉着副庄主坐在春山山巅宫殿门口台阶上,算良辰算吉日, 择地点择婚服样式。
原庄主是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人, 虽说“聘礼”已下过一次, 合婚庚帖也强行交换过,但他还是决定遵循六礼,从纳采、问名到请期、迎亲,样样不能少,处处不能省,连跨火盆和s,he箭都不行。
当然, 这决定是单方面做下的。阮霰得知后, 二话不说抬脚一踹, 把原箫寒和副庄主送出了春山。
原庄主委委屈屈跑回来, 手脚并用把阮霰圈在怀里,觉得心里很苦。
“择日不如撞日。”
“明天, 地点就是这里。”
“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通知宾客,但数量不能超过五人。”
阮霰面无表情把身上的爪子扒拉开,面无表情起身, 面无表情对原箫寒说道。
“霰霰……”原箫寒仰起脸,眨巴着眼睛看向阮霰, 像极了一只讨好主人的大型犬。
阮霰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走人。
一团白光从窗外夜色飘入殿内, j,i,an诈笑了一声, 落地成一头雪白巨犬。
“原庄主, 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阿七舔着爪子,慢条斯理说道,“在遇见你之前,主人从来没想过要和谁成亲。”
“再说了,拜堂与否,举行婚宴与否,对你们来说根本没什么两样嘛。”
原箫寒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拔腿往外去追阮霰。
却见阮霰正站在庭院花前,和副庄主说话。
“吉日的话,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嗯。”
“观山的护山大阵无法关闭,外人难以行至山庄。我认为可以在春山举办婚宴,您觉得如何?”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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