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哽咽地说:“哥哥,我喜欢你,你不要和别人相亲好不好,你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不好。”
谈赋像是被这声音打扰,微微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抱着她轻声嘟囔:“不哭了。”
蒋子虞愣在原地。
这是林女士刚去世那年谈赋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那时谈赋还是少年,就算脸上冷淡,夜晚还是会不情不愿地抱着她入睡,有时在她哭着喊“妈妈”的时候,拍着她的背脊,轻轻告诉她一声“不哭了。”
蒋子虞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便红了起来。
岁月浇漓,有如往事纠缠不清,拖泥带水,甜中带苦,却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蒋子虞将脸渐渐靠近谈赋,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离开他的身体,只沉默地想:哥哥,如果你能爱我,你能是我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啊。
可世界从来就没有如果。
谈赋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半。
刘绍平正在外间写着报告,见他起来,站起来一脸笑意地开口:“教授,今天中午姚教授说要和您聊聊三号实验风测的事,哦对了下午还有个会,老游说这次您一定得参加,明天的课,整理的课件已经传到您邮箱里,您有时间可以看看。”
谈赋撑着脑袋“嗯”了一声,平淡地问:“早上的豆浆你送了没?”
刘绍平听见这话,立马面如菜色地点头,在心里无奈地想:您老人家吩咐的事我能不照办么,可我一大早在寒风中给您媳妇儿排队买了豆浆,等到了华音才知道她压根就不在,打个电话给梁呈才知道,人上青大来了啊!
他觉得自己如一株小白菜,可怜得紧,指了指旁边的角落,轻声说:“不过教授,蒋小姐今天一大早就买着早餐看您来了,那些就是蒋小姐买来的。”
谈赋挑了挑眉毛,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丁点表情,但刘绍平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自家教授这会儿的心情特别好,把自己身边的豆浆递过去,小心翼翼地说:“教授,那个豆浆已经凉了,喝我这杯刚打的吧。”
谈赋冷淡地扫他一眼,抓着蒋桐的那杯抬头就往嘴里塞。
刘绍平站在原地一脸尴尬地想:教授,我真没打算没和您抢。
谈赋喝了豆浆像是还觉得不够,伸手又去抓旁边的包子,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他的后母。
“陈姨?”
陈爱媛在那头笑了一声,开口道:“小赋啊,明天下午你爸爸回来,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你下了课也记得回来一趟,哈?”
谈赋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第二天蒋子虞起了个早,先给几个夜猫子买了早餐放在桌上。
换好衣服,出门搭着公车去了西边儿的一个高档小区,给那里一个正准备参加艺考的学生辅导了两个小时,中午在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坐着车回到北师范的家属小区里。
这里现在是蒋子虞的家,屋里住着的杨教授,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
杨教授是林女士的母亲,也是蒋子虞的外婆,九十二岁的人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只是年纪摆在那里,前些年得了老年痴呆,有时认得人、有时认不得人,身边时刻需要有个保姆跟着。
华音离北师范稍微有些路程。
蒋子虞平日里周末忙完了打工的事才能得空回去看看,有时运气好,在路上碰见骑着单车卖打糕的张大爷,她也会顺便给老太太带一些回去。
老太太其实不馋零嘴,她喜欢张大爷的糕点只是因为那里面有“从前”的味道,她两个孩子林芝雅和林文浩小时候都喜欢这东西,偶尔咬上一口,老太太脸上能笑得特别高兴,像是回到了那时候。
今天外头的阳光有些强烈,蒋子虞从外头回到家里,身上已经薄薄地出了层汗,进门看见门口摆着的男士皮鞋,抬头对着屋子里喊了声:“廖阿姨,家里有客人吗?”
里头的人没有回答,蒋子虞觉得疑惑,脱了鞋往老太太的屋里走。
老太太这会儿正晒着太阳、靠在轮椅上打盹,旁边坐着个年轻男人,用蒲扇给她扇着风,竟是谈赋。
谈赋看见蒋子虞,脸上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惊讶,放下蒲扇,轻手轻脚地起身走过来,把房门带上,开口告诉她了一句:“廖阿姨出去买菜了。”
蒋子虞站在原地,脑子还有些懵。
“嗯”了一声问:“你、你怎么过来这里了,你不是不和妈妈这边的亲戚来往吗。”
谈赋往厨房里走,接了一杯水递给蒋子虞,脸色平淡地回答:“也不是刻意不来往的,只是我从小长在谈家,外婆这里我其实两三岁的时候有来过。”
蒋子虞“哦”了一声,微微仰头举着杯子开始喝水。
谈赋看着她热气氤氲的脸上带着的粉色,嘴唇湿润,贴在自己刚刚抓过的玻璃上,就像自己也能触摸到那皮肤上的细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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