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光明了,可是,另外那条路上传来的是什么声音?
……
屋里哗啦啦跪倒一片,侍从,都医,只能看到黑黑的一片人头。
“都主,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一次次的放血。请都主以大局为重。”一人带头诚恳劝谏。
“请都主以大局为重。”众人的声音嗡嗡的响,让我觉得脑袋有点疼。
“哐啷——”又是一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有一人火冒三丈大声的骂:“京之旻烨!我看你是疯了!”
“碗碎了,还能再有一个。人死了,这世间便不再有了。”不知是谁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碎碗片和地面摩擦发出了轻轻的脆响,听着听着,也不知道身上何处竟是隐隐疼起来,“你们都走吧,我在这里静一静。”
众人都叹着气出去了,最后一个还把门一摔,声音震天响。
我虽有了点神志,依然无法动弹,也睁不开眼睛,可是我好像又能看到一切,仿佛我的灵魂已经游离在体外,感到自己的生命就像燃尽的烛火,一点一点,慢慢微弱下去。
旻烨站在桌边,两手撑着桌子,似乎有点站不稳。他把头深深埋在两臂里,肩膀微微抖动。
他在哭。
可他为什么?
是因为我要死了吗……
他手里捏着一块碎片,然后把手举到另一口碗的上方,开始用力……血就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流下来,滴在白色瓷碗里,像冬雪里艳放的红梅,一朵一朵,是冰天雪地里傲人的生命,有着让人为之一振的色彩。
他端着碗,走向床边的我,就要把血喂进来。
还有些温热的血就从我的嘴角顺着冰凉的脸颊滑落下去,滴在床上,一个鲜红的印子。
他闭上眼睛,喝了一大口自己的血,含在嘴里,唇上沾着些许殷红。然后他俯身,吻上我的唇,用他灼人的温度一点点把我融化开,然后把血慢慢渡进来。他的长睫像鸟羽一样扫过我的脸,我还能感受到他滴落的滚烫的眼泪。分开,又喝一口,继续渡给我,一次一次重复着。他的触碰极轻极柔,小心翼翼的。发觉他自己滴落的泪划过我的脸颊,却用了受伤的手,抹掉留下的泪痕。
他自己的眼泪,刺痛了他受伤的伤口,他的脸便因了吃痛而紧紧皱在一起,越皱越深,眼泪就更加似乎忌惮起来,喉间似乎还有压抑着的呜咽。但却没有因此停下他的动作。
最后一口渡完后,他迟迟没有起身,用了两只手捧着我的脸,似乎想把我变得更暖和一些。
不知为什么,我就想抱住他瘦弱的身体,静静地紧紧地再抱一会。
不知为什么,我就贪恋了他唇上炽热的温度,想要他再停留片刻,只要片刻。
冰与火就在这一瞬交缠在了一起,极尽缠绵,分外旖旎。虽然感到世界都弥漫着血腥,可是他唇齿间的温度好像点燃了我心中所有的黑暗,我才发现,我那时候选择的这条看似黑暗的路,才有生命的气息。
朦胧中微睁双眼,在失焦的模糊中依稀能辨他清秀的眉,他紧闭却颤抖的眼。仿佛他的泪也滴进了我的眼眶里,慢慢的也开始温热起来。
“洱颜……”他唤我,略略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我的双眼。
“嗯。”我回应他。
“离开了我,你……怕不怕……”
我轻轻笑出声音,松了环在他腰间的手:“怕……不管我离开你们之中的谁,我都怕。可是啊……我以后不想怕了。我一直都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关在金之疆深殿里的小女孩,可是,我总要长大的……”
他的瞳孔一下子就幽深起来,仿佛要把我吞进去。我拿手覆上了他的眼睛,不想看到有些不知从何处来的胡乱的血印子沾在我脸上的样子映在他略有乏力却漆黑有光的眼瞳里。
他就吻得更深了些,很久很久都没放开。
像是一场深深的怀念,又像是一次依依的告别……
我于是才知道,反而是我,用着片面的理解,把一次一次在他自己身上划伤口的他,伤得体无完肤。可他依然把所有的尖刺冰渣全部都默默咽下去,什么都不说……他看起来好像很聪明,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就只是一个寻遍天穹地宇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的最傻的,傻瓜。
我的寒疾和旻烨的热疾,就像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笑话,血腥残忍,却还是要被戏弄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很快就好了起来,因为喝了对症的“药”。
我也发现了旻烨,常常会看着我,看着看着就出神了,很多时候大声叫他都还回转不过来。
一副心绪不定的模样。
“你整日里这样忧心忡忡,可是战事吃紧?”随着春日的临近,天气也慢慢和丽起来。我叫人在命殿的庭院里摆了石桌石椅,闲来无事就和旻烨坐在院子里喝些清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聊。我本来想叫越卿出来一起,可他屋的那扇门,似乎关得更紧了些,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打开过了。
“并没有。宫之疆现下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我感觉快了。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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