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的傍晚,雪风拿着乐谱来到我家。
“为什么你最近都不到屋顶来?今天也是一放学就回家,学姊很担心你耶!”
穿着制服的雪风一如往常地爬上庭院的树,从我房间的窗户钻进来。她一边摇着手中一捆手写的乐谱,一边说着。
“嗯……”
我以手指卷着全罩式耳机的线,同时含糊地回答。
“总觉得最近没什么干劲。”
“这种话可不是平常就没什么干劲的人该说的。”
我的心情更低落了,于是躺回床上,把棉被盖到头顶。
“抱歉,是我不好。”
雪风边说边坐到我的枕头旁边,把棉被从我的脸上掀开。
“东方同学又说了你什么吗?”
我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把枕头盖到脸上。自从我去跟梓莹道歉的那天起,我就没再碰过贝斯了。我的脑袋里现在简直混乱得不得了。
“喂,难不成你又打算说什么退出之类的话?”
“……搞不好。”
尽管我已经有觉悟会被揍,或是被她用三角锁喉勒住,不过雪风只是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本想说好不容易可以一起组个乐团的。”
我听到她喃喃地念了一句。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当我抬头看雪风的脸,突然有张乐谱压到我的脸上。
“学姊还千辛万苦地把贝多芬的那首什么曲子,重新帮你改写成贝斯弹的乐谱耶?就为了睿博你耶!”
我没什么精神地扫视着一堆在五线谱上跳动的小蝌蚪。
“不,没办法啦。这种曲子根本不能弹。”
“那是因为你没有练习吧?”
雪风说得一点也没错,所以我又躲到被子里去。我趴在床上,雪风突然砰地一声,用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腰部附近,接着就用我的背开始进行打鼓的基础练习。四分音符、八分音符、三连音符、十六分音符……她还真的用鼓棒,用正确的节奏敲打我的背。
“雪风,很痛耶!”
“我知道。”
什么“我知道”?这是什么答案啊!在我背后持续敲击的节奏,还是保持一定的速度。没多久,我的头脑开始涣散起来。
“如果直接敲到心脏,不论是谁都会痛的。”
搞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我已经在想像心脏被鼓棒痛打的情形了。恐怕连僵尸都会痛到不假思索直接跳起来还阳吧。
不知道是不是越练越起劲了,雪风开始从一些缓慢的八拍节奏开始打起。总觉得我的头好像强音钹,右手肘好像落地鼓一样。住手,等等,雪风小姐,这样真的很痛耶!没多久曲子突然进入桥段的部分。她开始用轻快的十六拍节奏,把我的左肩当作小鼓,哒、哒哒哒、哒哒地敲着。
“雪风,等等,痛死了!我说很痛啦!”
我在棉被底下不停乱动,不过我的对手可是退休的柔道黑带高手,非常了解要把自己的体重压在哪里才能让人动弹不得。结果我直到她整整敲完一整首歌曲,才得以从她屁股底下挣脱。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雪风脸上似乎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询问着好不容易推开棉被挣脱出来的我。
“……是独角兽乐团的《胡须和》吧?”
“喔?耳朵还真敏锐。”虽然世界上很少出现这种状况,不过就像《e》之于贝斯的地位一样,也有一些曲子只要听到鼓点就能分辨出来。或者说,这是自独角兽乐团的cd还未停产以前的托儿所时代开始,就听相同音乐长大的我以及雪风之间,才会产生的一种奇迹也说不定。
“不过很可惜,答案是《亚细亚的纯振》。”
“你唬我的吧!”刚刚还认为这是奇迹的我,不就跟个白痴一样?
“并没有。人生就算无趣也是要加油喔!我会稍微帮你打气的。”
雪风话一说完,就拿起倒放在桌上的鞋子,从窗户跳了出去……回去的时候干嘛不走门口?
又剩我一个人了。我坐在床上,拿起雪风留下的乐谱。主题非常单纯,节奏也很缓慢,就连我都可以立刻弹出来吧?第二、第三、第四声部逐渐相互交叠的地方,我弹奏的部分难易度也没有改变,但之前的变奏部分却更加复杂了。一直到最后的赋格——我竟然得弹难度和梓莹一样的旋律。怎么想都不可能办到啊!我把乐谱丢开,躺了下来,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刚才被雪风敲打的背部,现在到处隐隐作痛。
什么太困难、没干劲之类的话,都是藉口。这我自己最清楚了。所以,雪风或许也很明白。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丢脸。我一点也不了解梓莹的情况,就兴致勃勃地说要决胜负干嘛的。夺回放学后用来杀时间的教室——就只是为了这么一点无聊的小事?真像个白痴。也因为这样,到了这个地步又全部放弃的我,会更像个白痴。
我赶忙把乐谱拿在手里,走到客厅把贝斯从琴盒里拿出来。
就在我调音调到一半时,弦突然断了。感觉就好像有个人对我说,我不可能办得到一样。
当我往沙发上一躺,打算睡着不管的时候,背上被雪风敲过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于是我把乐谱塞进琴盒里,然后背起琴盒走出了家门。
当我到达长岛乐器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一支铅笔大小的细长隙缝中,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吉他摆满了店里,被店里的灯光照得闪闪发亮;这样的光景,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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