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一声、两声……似乎有什么钝钝的东西正在木门上反复划拉,在稀疏的雨声里显得格外诡异。
黎柳风显然也听到了,他往前走了一步,顺势将池絮挡在了身后。
一阵大风吹来,支窗的叉竿应风落下,“啪”地一声打在了窗沿上。
黎柳风:“什么人?”
挠门声消下去片刻,接着响起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声:“我……我是一个体弱、体弱多病的老人家……我……我找不到家,我好惨……”
黎柳风:“……”
这年头的鬼魂都流行这样骗人开门了吗?
体弱多病就好好在家待着,雷雨天出来乱晃做什么?
他单手搭上门栓,有心将这不知名的鬼魂隔门轰出去二里地,但转念想到自己离池絮所说的标准,还差一个“心地善良”,便不动声色地收了手。
池絮在这时轻声道:“隔着门不知道他是人是鬼,我去窗户那边看一看。”
黎柳风点头,心里放心了许多——这一路来池絮都极为乖顺的样子,说往哪走就往哪走,毫无疑问也毫不反驳,引得他一度以为池絮的警戒心跟记忆一起丢了,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暂且不必担忧。
他随着池絮走过去,在她身后伸出手,屈指轻轻勾开了窗扇——
窗外赫然站着一具黑漆漆的骨架!
池絮看见骨架的同时,那骨架也在朝窗户里探头探脑,空洞的眼眶里漆黑一片。
四目相对间,它就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猛地一转身,撒开脚丫子就狂奔开来,跑得居然比活人还快!
池絮:“……”
她有这么可怕吗?
黎柳风放下窗扇:“跑了。”
池絮看他见了鬼也丝毫不慌张,忍不住道:“你不怕鬼吗?”
“我从小阴气缠身,容易招这些脏东西,大概是见惯不惊?”黎柳风朝她笑了笑,温声道,“再看就要天亮了。”
不提还好,经他一提,池絮的瞌睡又跑了出来,不过,她还是没忘记重要的事:“阴气缠身可以去本地的城隍庙,跟城隍爷说,他会替你抓鬼的。”
虽说城隍庙属于冥界的系统,池絮并不了解,不过她听闻城隍爷是个老实又憨厚的人,想来是会帮忙的。
黎柳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又咳了一声道:“嗯,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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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虽小,不过五脏俱全,卧房处隔着一张帘子,池絮挑开一看,只有一张床。
黎柳风道:“我去外面待着,顺便守夜。”
池絮想了一下:“要不你先睡,我来守夜?”
她毕竟是神仙,一夜不睡也没什么,可黎柳风就不一样了,他明早肯定还要起来干农活。
“自己呼呼大睡却让你来守夜,好像不太君子吧?”黎柳风朝她微微一笑,“我也是要面子的,快去睡吧。”
他都这样说了,池絮只得答应。
干净的被褥既不过分柔软,也不硌人,躺上去格外舒服。约莫是稻草味的床铺闻起来太/安心,池絮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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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柳风撩开隔帘看了一眼,低声吩咐道:“藏起来,看好她。”
一只扁圆的小纸人点点头,手脚并用地朝帘子上爬去,最后缩在了一个角落里。
外面落着雨,黎柳风推门而出,头顶立即撑开了一把巨大的黑伞。
他身形修长,步子相对来说也迈得大,小纸人浮在半空中,殷勤地举着伞,颠颠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走出院门,拐进村里的一条小路,继而走进了山脚下的树林。
密集的树叶遮掉了大部分的雨,那只逃走的黑色骷髅正跪在林间的地上,两只手掌、膝盖和颈部都各有一只小纸人站着,见到黎柳风过来,小纸人个个一叉腰,昂着脑袋,十分得意洋洋。
“干得不错。”黎柳风道。
那黑色骨架被小纸人们踩着,艰难地抬起头一看,又飞快地一埋头,似乎宁肯把自己种进地里也不愿看面前这位一眼。
黎柳风声线略显低沉:“崔嵬山的?”
崔嵬山就是赵家村后面那座山的名字,天界的人嫌“崔嵬”二字太过鬼气森森,大多都默认它没有名字。
那骨架连头也不敢抬,牙齿上下咯咯打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想冲撞大人的住处,罪该万死!望大人见谅!”
它本是游魂一只,侥幸躲过了阴差的抓捕,每日在崔嵬山上的各色棺材里换着住——生前穷得买不起房,死后日子倒是过得肆意潇洒。孰料今夜天降大雷,直接劈了它的棺材,劈得它黑了好几个色号,屁滚尿流地冲下了山。
作为一只鬼,它一直都挺怂的,也没尝试过吓人的滋味,突发奇想要闯一闯民宅,结果就遇到了面前一位浑身煞气的大人。
“煞气”在冥界不是说“人”凶,而是说这个“人”特别强。强到什么程度呢,骨架见过当地城隍神身上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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