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漆黑,安静得可怕。
虽然我并没有接受太多药物,但我坚信这些药还是对我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否则的话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无力,而脑子则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我的思维几乎停滞了。
我甚至连自己的胳膊都没有办法抬起来,能被我的大脑支配的只有自己的眼睑而已。
在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些黑暗之后,屋子里面的陈设稍微露出了那么一点轮廓,没错,这就是我的病房。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只是一次梦魇,在我小时候曾经有许多次这样的经历。
我放平了心态,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几分钟后,四肢的力量渐渐归来,我感到自己终于又恢复了支配他们的能力。
四周寂静得可怕,如果不是能勉强看见屋内的摆设,那么我一定会相信自己恐怕正被关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
我再一次向右臂发出了行动指令,这一次我的指令终于有效了,我的右食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又过了几分钟,我努力抬起了胳膊,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屋内立刻灯火通明,而老马却正拿着那把水果刀站在我的面前,面无表情。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2点30,看起来我睡过头了。
“对不起,”我说,“看来我迟到了。”
老马没有说话,依然面无表情,但他却开始在我的屋子里面走动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但我却听不清他说的话。
看起来他是梦游到我房间里的,想起来他刺自己妻子四十四刀的事,这让我不寒而栗。
果然他举起了刀猛地向写字台上刺过去。锋利的刀深深地扎在木头上,老马开始拔刀,看起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嚎叫着把出刀时,整个人却被甩出了几步撞到了墙上。看起来这一下撞得他很痛,老马跌跌撞撞地再次站了起来,这一次我听清他说的话了:“你们不要逼我,我跟你们拼了!”
他歇斯底里起来,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老马开始满屋飞奔起来,撞翻了桌椅,杯子盘子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他疯狂地舞动着手中的水果刀,不大一会,墙上、桌椅上、床上,甚至我的胳膊上都留下了刀割的痕迹。
“老马,你醒一醒!”我扑到老马的身上,奋力地摇着他的肩膀。
老马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他看着我,这一次他的目光不是那么空洞无神,流露出来的却是极度的惊恐和悲伤。他竟一把抓住我,浑身颤抖着说:“救命,救救我!”
“老马,你没事,我在这里。”我说。
梦游中的老马根本听不见我说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救救我,救救我!”
我看到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中流了出来,接下来是鼻子,耳朵,眼睛,到最后,老马整个人竟然都开始流血了。我清楚地看到老马的皮肤一块一块地开裂,就像是被利刃刺穿一样,汩汩的鲜血从黑洞洞的伤口里面流了出来,而老马的目光则再次呆滞了起来。
老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刺鼻的血腥味让我无法呼吸,我猛地惊醒了。
雨水打击树叶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蜗,雨水的腥味要比血腥味好多了。
看起来那只是一个噩梦,我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冷汗甚至打湿了我身下的褥子,这让人很不舒服。
我突然想起晚上的“约会”,这一次当我打开电灯的时候老马并没有站在我身边,桌上闹钟的指针清晰地指向了凌晨1点三十分,还好这一次我没有迟到。
虽然不并不记得后山有什么坟场,但当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住院部大楼的后身的时候,却真的看到有那样的一条羊肠小路通向遥远的虚无,我突然记起来了,那个身材很像晓晴的护士正是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
为什么她要去坟场?
后山的坟场距我的宿舍直线距离不足500米,但崎岖而湿滑的山路却让我走了好长时间才到达目的地。这是在一片树林中开垦出来的墓园,破旧的围墙,锈得厉害的大铁门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我在雾气蒙蒙的墓园中转了一圈,残破的墓碑东倒西歪,甚至能看到一些死人的手骨散落在地上。这座荒废已久的坟场看起来遭受了太多的劫难,如今只能以这样残败的容貌示人。
树林里,一些古怪的鸟叫声穿透雨丝飘了过来,看起来它们也是湿透了。
我看了看表,2点30分,老马并没有来。
3点30分,老马仍然没有来
4点30分,老马依然全无踪影
7点30分,我确信老马不会再次出现了,于是便回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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