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村里哭声一片,郑老爹也没脸求邻村亲戚收留, 带着一家人重新踏上官道。
沿路一个个投奔过去都无果,最后郑老爹的脸都冻麻木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收留他们一家,只要郑老爹豁出去这张老脸, 总能在表舅家的柴房牲口房什么的也好挤上个一整冬, 待天气暖和了再另寻活路。
只是后来已经容不得郑老爹撇开大批逃难的灾民单独投奔表舅了。
郑老爹虽然不聪明,可是他也不蠢。
他年轻的时候服过兵役, 他也是上过阵杀过敌的,左胳膊受了伤才退了下来。
别看他被生活蹉跎得满脸愁苦, 当兵时磨炼出来的机警还没完全消失。
这越聚越多的灾民里头总有点儿不对劲。
直至如今他们得救了之后, 郑老爹才后知后觉他们这是成了阵前卒。
那都是该杀头的玩意儿能够活命的最后机会。
“老大家的。”郑老爹看了眼儿媳妇又看了眼垂下来的门帘。
“你在围墙里见到什么看到什么, 不要往外头说。别人跟你说话,你也别说。特别是那些孤身一人的,更不要理睬他。”
“爹, 你说什么呢,红萍不是这样的人。”郑黄谷赶紧维护自个儿媳妇。
他还以为他爹是在警告自己媳妇别偷人,别看着小月山农庄生活好就勾搭这里的守卫。
“你个混小子瞎说什么。”
郑老爹被大儿子郑黄谷气得脸上的皱纹直抽抽,抄起旁边刚烤干的棉鞋冲大儿子郑黄谷脑袋就是一鞋底。
抽完一鞋底还不算,反手又是两鞋底。
他咋就生了个如此不着调的浑儿子,大儿媳要是委屈多想,那岂不是逼她上吊吗!
郑老爹当着儿媳面狠抽了大儿子一顿之后才压低嗓音继续往下说。
“这些灾民里头不单纯。咱们认识的还好说,那些不认识的,你当他们是人是鬼?在半路上咱们本来能去投奔你表舅爷家,可现在呢?”
他们老郑家再穷,也还有一两个过命的穷亲戚。
其他人就没有?
可灾民越来越多,多到都失控了!
一个个齐齐往南涌,净想着皇帝能救他们。
什么时候,他们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灾民是没别的心思,就想向皇帝求救。
可难免皇帝不会多想啊。
这万一以为他们是想谋反?
反正墩儿娘谁也别去搭理,省得被人利用了去害人。
这要是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那他们在围墙里的两个孩子可就没爹娘爷奶了。
拖家带口连亲带故的还好说,毕竟都认识。
那些后面加到灾民队伍里头来的,孤身一人又或者是父子叔侄哥俩还有爱打听的老嫂子,可就值得琢磨了。
“爹,咱晓得的。”
墩儿娘点头。
她每天就进去围墙里头看看墩儿和玉丫,她谁也不搭理。
可灾民中能有郑老爹这样觉悟的人很少。
其他灾民有帐篷有吃的,讨论起盈丰郡主来那个眉飞色舞。
特别是能让他们吃饱肚子的猪草根儿和被猪草叶子喂到两百斤的大肥猪,简直就是灾民们熬到开春的希望了。
他们没有田没有房屋,还有猪草可以种。
只要能吃饱肚子,他们是去给人种地也好,是去做工也好,日子总能重新好起来的。
这么聊着聊着,围墙里头的情况就差不多都聊开去了。
不过郑老爹忧心的并没有发生。
郑老爹能想到的,周展阳早就想到了。
混在灾民里的探子不少,可混进里头的锦衣卫也不少。
他们是因为雪灾延误了京城和安王封地的情报往来,可不代表着丰元帝的耳报系统和锦衣卫没有安插到安王的地盘里。
探子被排查出一个就被锦衣卫替换掉一个。
到后头也许还能剩下一两个真探子吧。
而且还有郡主护卫日夜巡查盐碱地,既能防着探子暗中煽动灾民搞事,又能保护灾民安全。
“这样的话,仅存的那一个探子也挺可怜的,周围的探子全都是卧底,就他一个真探子,还傻乎乎地和其他卧底谋划如何掀翻盈丰郡主。”
白小桃听周展阳讲排查探子的事听得聚精会神。
“到底哪个是真探子呀。我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谁想害我。”
白小桃央着周展阳带她瞧瞧。
指认一下也好呀。
她知道周展阳能做得到的。
全部锦衣卫里,就周展阳的功夫最高了。
可是真要让周展阳细说,他又去忙活别的事了。
整一个吊人胃口的,可把白小桃气得直跺脚。
“欸?可那灾民闲着也是会出事的呀。”
白小桃突然一拍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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