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姐姐谨奉礼教,不会干这么没边际的事,见了秦妈妈,她才觉出蹊跷,敢情是一出西厢记。
余思远托着下巴道:“如圭身份特殊,父亲向来听之任之,怎么突然想起要来考察他的功课,还来的这么巧?”
弦合回身看余思远,心道,哥哥啊哥哥,你可算开窍了。
她在心里计算这事该如何拆解,却见落盏拿了个竹篾笸箩鬼鬼祟祟地往小门走,弦合吆喝着把她叫过来,秦妈妈跟踩了尾巴似的上来捂她的嘴:“小祖宗,小点声。”
落盏精灵地四处瞄,挪到弦合跟前,乌黑灵澈的眼睛滴溜溜转:“姑娘,你回来了?”
哼,我回来了,我再不回来你们还不知要做什么大业。
她没好气地问:“你去哪儿?”
落盏道:“秦妈妈让我去给陆公子送点心。”
看秦妈妈那心虚的模样,可想而知所谓陆公子就是那个惹了祸的秀才。弦合气的说不出话来,穿针引线到这地步,西厢记这出戏都唱小了。
秦妈妈偷看弦合阴霾的脸色,怯怯地说:“那陆偃光是个好孩子,就是家里穷了点,但他学富五车,品行优良,不怕将来没出息的。”
弦合正拽着落盏往回走,蓦地停住脚步,错愕地回身看她:“你说谁?”
“陆偃光啊。”
弦合被这前世誉满天下的鼎鼎大名震得有些晕,问:“洛州人士,字闻洲?”
秦妈妈懵懂地点头:“是呀,姑娘你认识?”
弦合心想,我不认识,因为前世此人地位太过尊崇,她还不够格和他认识。
第25章
盛世出国士,乱世出骁将。而前世的陆偃光,就是自乱世烟尘中走出的清流国士,白衣卿相。
他自微末中出仕,以斐然才华和高洁品性闻名,先是被魏侯引入殿阁,为其游走于诸侯之间,智计倍出,策士无双。短短几年,便享誉天下,声名远播。
后来魏侯江砚道引兵入长安,抬升御座,对麾下文臣武将封荫lùn_gōng,陆偃光便是当之无愧的上卿丞相。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江叡和江勖争储之际,纷纷下了血本对其进行拉拢,但都被他严词回绝。
他以丞相的身份始终忠心耿耿地站在当时已登基的魏帝身后,辅理内政,统筹外务。即便当时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已白热化,但他不随波逐流,仍在剑雨中坚持推行新税法,抚恤灾民,编纂典狱,担起了他丞相的职分,主张休养生息,让已在乱世中凋敝日久的民生得以休整。
陆偃光以文臣之身,在乱世交替的时代备受尊崇,除了他的才华,更是因为他的人品,及他不慕权贵,一心为民。
就是因如此卿相风华,在大魏风头无两,许多别人不敢干的事他也敢干。当时江叡总领北衙六军政务,将大半数京畿兵权握在手里,又是太子,朝中人人奉迎,即便是当时晏王江勖一党也不敢当面拂逆他。
唯有陆偃光,敢直闯东宫,当面申斥江叡纵容幕僚徇私,干涉六部升迁。
传言说,那日向来口齿利落、蛮横霸道的江叡被陆偃光叱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陆偃光的口水落到了江叡的茶盏里,他也不敢翻脸。最后还好言好语地将陆偃光送出东宫。
据弦合所知,江叡后来特地买通了太极殿的一个内侍,替他盯着,凡是陆偃光入谒时他必定退避三舍,能不跟他照面就绝不照面。
因为这事,江勖狠狠嘲笑了江叡一通,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江勖拐弯抹角地去跟陆偃光套近乎,谁知被陆偃光反过来又骂了一通。
那番责言闻名至极,弦合还记得几句,什么臣所行皆为朝为民,岂容逐于昧着之流,党争之外无存毫厘乎?
翻译过来就是我骂太子是因为他该骂,别把我想成是奉迎阿谀之辈,更不是为了你晏王,在你的心里,除了党争是不是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此言在民间流传甚广,引得天下仕子拍手叫好,江勖碰了一鼻子灰,溜溜地回王府,半个月没敢出门。
至此以后,陆偃光两战成名,成为了大魏朝第一个被太子和晏王怕到骨子里的朝臣,江叡甚至还对手下那群人放出话,谁要不长眼犯在了陆相手里,就自认倒霉,他可不去求情。
就是这样一股清流,一个神奇的存在,现在偷偷摸摸跟弦合的姐姐好上了,还被她全家嫌弃,怎么听上去这么诡异呢。
秦妈妈和落盏蔫蔫地跟在弦合身后,嘟囔道:“大姑娘都十九了,因为和吴家的婚事耽搁下来,老爷和二娘又不尽心,再在家里误下去,那不成老姑娘了。”
闻言,余思远蹙了眉,很是忧虑自己姐姐的婚事,弦合却神情微妙地看向秦妈妈:“所以,你就给她瞎子里抓将军,相中了一个来教书的秀才?”
秦妈妈一噎,十分不服气地闭了嘴。
弦合心想,您这眼光可真是够毒辣的,比得上甄选官吏的集贤馆了。
主仆几人回了闺中,余思远急得来回踱步,突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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