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叛贼,天下岂有是理?!”
偌大的营盘中,奇异地静了一瞬。
罗满持仿佛能听见自己额头的汗水滑下下颌的紧张声音。他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说出来后,却又觉得很畅快,前所未有地畅快。
即使紧张得快要死掉了,他却还是觉得很值得。
“没有!”突然,有兵士将兵器往空中一抛,大声应和,“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一时间,所有人都如炸开了锅:
“秦将军是忠臣!当初晋阳失陷,连国相都跑了,只有他还在抵抗!”
“河间王一直在前线抗敌,官家只知道在鹿苑里打猎!”
“一群王公老儿,连杀人都没见过,成日里算计着河间王和秦将军!”
“我们要迎接秦将军!”
“迎接秦将军!”
“迎接秦将军!”
山呼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几乎让罗满持站不稳。他一手抓住了营门边的木栅,另一手拔出了佩剑,剑光凛凛闪耀:“秦将军威武!河间王万岁!”
“秦将军威武!河间王万岁!”
“秦将军威武!河间王万岁!”
***
数里之外的山冈上,秦赐勒马而立,似乎能听见彼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呼喝声。
李衡州凝神听了半晌,笑了,“将军,罗满持在迎接您呢。”
秦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见洛阳城的万千灯火,已经近在眼前。
而金墉城是没有灯火的。
“此处,”秦赐以剑尖指地,“我曾与小娘子一起在此处喝过酒。”
当年,只有一轮残月,而她的背影寂寞清疏。
李衡州的眸光动了动。
秦赐突然举起长剑,指向前方,扬声:“将士们!今晚就在骁骑营中休息了!”
呼声雷动之下,两万精骑将士,纵马奔腾而下!
第66章 枝叶自相捐
秦赐兵临城下, 洛阳城中的平民百姓最先警觉, 在朝廷发话之前当先地往外逃窜。
执金吾每日里抽调人手巡行城内、看管流民,忙得不可开交,文武百官议战和的奏章雪片儿一般飞往尚书台和广陵王府,但官家自己却好像还高枕无忧似的。
因为夏冰同他说了, 只要有秦皇后在手中, 秦赐投鼠忌器, 就不敢前进一步。
事实也是,秦赐夺骁骑营后,便在城西安安稳稳地驻扎了下来。夏冰协助广陵王征调南方各郡兵, 眼看也已都在路上, 待他们抵达洛阳, 该有一场恶战要打。
秦羁得以入金墉城来看望秦束,便将这些动向都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了。秦束打量着这位素来放浪的二兄,不知为何,好像就连他也终于有了愁事一般,不再笑了, 只低着头给她布菜。
秦束温声道:“家里都还好么?”
秦羁的身子颤了一颤,抬起头, 脸色苍白,“你还有闲心管他们?”
“毕竟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怕是早就去找约儿说情了。”秦羁打断了她的话,眸色中一片冰冷,“如今只有放弃了你, 奔向广陵王,还能保住秦家。”
秦束抿住唇,不说话了。
秦羁望着她,半晌,目光下掠,便见到她那毛毯遮掩下的腹部。他那冰冷的神情松动了,倾身往前一些,伸出手去碰了碰——
虽然只是碰了碰那毛毯的边角,但秦束却还是紧张得不行,额头甚至渗出了汗水。秦羁对着那腹中孩子笑道:“可不要再折磨你娘了。”
秦束低下了头,“我想,总在这几个月了。”
秦羁退了回去,颇是有趣地打量妹妹的模样,感觉她似乎变了很多。那些坚硬的棱角渐渐地隐去,却并非消失了,只是潜入了水底,被流水日日冲洗出深沉的颜色。
秦羁道:“我想秦赐按兵不动,一定不是坐以待毙吧?”
秦束笑了笑,“河间王行军到何处了,你可知晓?”
秦羁愣住了。
“你是说……他在,等河间王?”
秦束掠了他一眼,“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广陵王大约也懂得,所以他才会催促各郡兵马上洛勤王。”
“河间王……”秦羁似是被震住了。
秦赐此来,所率仅二万精锐,洛阳城池坚固,城内大族都不将他放在心上;但若河间王带北方所有曾抗击铁勒的精兵全部南下……
“朝廷、朝廷会颠覆吗?”他不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想从秦束处求一个答案一般,紧紧地盯住了她,“若是如此,那我们家……”
秦束转头。她以为二兄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巢覆卵危,即使二兄的眼里,也露出了破碎的罅隙来。她膝行上前两步,握住了秦羁的手:“二兄。”
秦羁看着她。
“二兄,听我说。”秦束道,“你可以逃。阿父已被幽禁,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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