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
她这边刚跟后桌谈妥共生大计,转脸就见新同学正扬着眉,一脸冷漠瞅自己。
“……”
她有点窘,却也没躲,朝男生眯眼一笑,心照不宣。
就冲他刚才面对老朱时高贵冷艳的模样,即便听到他们的灰色交易,也肯定懒得多嘴告密。这一点,她还是挺有信心。
她正要俯身到桌前,就听身边男生忽然就开了金口。他问七七:“这些测验成绩,家长会知道么?”
听过两回的男生声音,多了些拧巴的音调。
七七转头看他,入眼就是一张拧眉抿唇下巴微扬的傲娇表情。或许是刚洗过澡,男生额前的碎发有点湿,不太服帖地交错着。
好像,他对这成绩,也很在意。
发现对方竟然还有在意的事情,七七觉得挺有意思。就跟下午在公交车上,看见他从一身闲人勿近的硬壳里破将出来,出手帮了那小兔子一样。
其实,就是傲娇。
以上,评价完毕。
她朝男生点头:“嗯,老朱会跟各科老师要成绩,挨个发给家长知道。”一个都别想跑。
男生一双眉毛皱得更紧,掩不住对这种做法的鄙弃,点了下头,表示朕已知晓,随即兀自转开目光,拉链,开始往外摸文具。
七七已然适应他的交流方式,见怪不怪,也回过头继续看桌上课本。
得知这种每周的小测验成绩也要告知家长,姜多海的心里只瞬间蹦出一个字:艹!
自打高一那年跟父母闹翻以来,他就发现,自己其实不喜欢的事情多之又多。
不喜欢早睡,不喜欢牛奶,不喜欢虚情假意的夸奖,也不喜欢意有所指的讽刺,不喜欢意料之外的随意触碰,不喜欢为了装乖的言听计从……
更不喜欢被人像个易碎品似的,以关心的名义裹挟着,一口气也来不及喘,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真的这样关心他一样。
可是,不管他多不喜欢,从新川到潞城,他都没能躲掉。
他自嘲似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成功引来身边口罩女生好奇的一眼张望。
和午后见的那一面不同,女生的头发没有扎,翘翘地披在颈侧。黑色的薄款口罩,张开褶皱罩住她大半张脸,口罩外一双灵光黑眼,总好像带着弧度。
看他的眼神,带着股锐劲儿,好像一眼就能把他看个对穿。
这种感觉,有点……一言难尽。
可偏偏又投了孽缘,下午刚在公交车上不巧遇见,晚上转眼就成了同班同学。还临时坐一晚上的同桌,一起面对一场连结果都不能保密的无聊考试。
姜多海私心觉得,潞城这地儿,和他想象中的桃花源,好像相去甚远。
他烦躁地在脑袋上撸了一把,五根指头插在头发里,拨落了一片细小水珠。
他伸手将之抹去,在木色漆底的桌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
他打定了主意,从今天开始的这些考试,在他这儿,只能得到和以前的考试们一样的待遇……
七七低头看两眼数学笔记,又抬头去看黑板上的英雄座次。
自己的名字一撇一拐,写在一群名字的右手边,紧挨着的位置上,是安全请了假还没被打断腿的同桌名字。
这座位原本是八月初来上课那天,大家进了教室随意坐的。
当时老朱急着赶人坐下,好开始聆听校长□□讲话,大家也就见缝插针有位置就坐。没想到就这么被老朱大手一挥,暂定成了补课期间的临时座位。
大概是对这一个月的试运行还挺满意,老朱新拿出手的这张座位表上,大致的相对位置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做了几处微调。
那些个说小话的,爱睡觉的,叽叽歪歪不认真听讲的,都被一双双拆散。
剩下的,就是黑板上的这张成图。
七七瞅了瞅,几个要好的离得不算远,照老朱这种驱散一切小团体的做派,还算手下留情。
这个坐了一个月的同桌男生,也是那种课上老实,课下比课上还老实的内向学生。成绩不算好,做事却认真得很,同桌关系和谐。
本学年这个开头,还算叫人满意。
文艺委员弯着腰,填满黑板下面的位置,讲台边老朱也抱起分好摞的试卷。
七七合上面前的薄皮笔记,拔开兔子水笔的笔帽,套在笔杆上,等着前面传过来的英语试卷。
她身边,姜多海也从黑色流氓兔的笔袋里,摸出一支水笔来,在指尖溜了一个圈,才又稳稳握住。
七七的视线,被他指尖那一个圈挑了一下,飘过去,又飘回来。
草草一瞥间,只记得男生手臂上的细小汗毛,和微微曲起的小指。
想起他站在垃圾箱前,一根一根擦着手指的样子。
如果告诉他,同桌男生最不让人省心的缺点就是,擦了汗或是鼻涕的废纸,总要在桌角留上一天才丢,他会不会有立刻剁手的冲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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