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除夕,雪仍旧下个不停。
乔伊哆嗦着将剩下的一个灯笼挂好,在地上蹦跶了两圈。鼻子一抽一抽的,双手都冻紫了。
乔帅难得勤快地将家里打扫了一下,还用拖把拖了地。乔尔帮着择菜,即使关了门、坐在灶台旁仍旧觉得冷。
“老乔,鞭炮给我放哪儿了?”
“诶诶,你家的份儿在店门左边的红塑料袋里!”
乔帅洗着拖把,仰起头对着前来买东西的邻居吼了一句。今天来小商店买东西的人也多,快忙不过来了。
乔伊把贴春联的浆糊碗洗了,黏糊糊又湿哒哒,摸着怪不舒服的。
乔帅洗完拖把,见乔伊要用水,连忙给她打水。井水温热,乔伊将手泡在碗里,暖暖的。她见着呆在一旁的乔帅,摸着脑袋一个劲儿地乐呵,被感染了,也扯起嘴角。
乔尔将做菜的材料都差不多收拾好了,乔伊和乔帅便各自收拾着材料,做自己拿手的菜。乔伊用着煤气灶,乔帅用锅灶,乔尔帮着生火。
乔伊等带鱼炒得香气四溢,舀了点水在贴着锅边转了一圈儿,盖上锅盖闷一会儿。她的脸上湿热的,厨房里蒸汽全都绕在房顶,沉到半空,把电灯泡都抹掉了。
乔伊伸出手,在半空抓了抓,雾气从指缝间流走,觉得这个屋子才有了点儿家的味道。
因了晚上吃火锅,只需做几样简单的配菜。乔帅把清蒸鱼从锅里端出来,配菜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乔伊洗了碗筷,乔帅将烧火锅的锅放在八仙桌的正中央,用勺子挖了一大块中午煮的骨头汤作为汤底。他扭开开关,等着汤底烧热的时候,沈白端着一海碗饺子来了。
“外婆说,总是在叔叔家吃饭,觉得过意不去,今天做了饺子,让我送一碗过来。”沈白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
“今天不喝粥了?”乔伊想到杜奶奶的怪癖,随口问了句。
“恩,今天特地忙了饺子,刚包完,先下了一碗让我送过来。”
“要不,到我家来吃饭吧。你爸妈没回来过年吧,婆孙也挺孤单的,一起吃,人多热闹!”
乔伊、乔尔和沈白都震惊了。乔帅竟然主动邀请沈白留下了吃饭!说好的白眼儿呢?!说好的冷嘲热讽呢?!
沈白回过神,连忙推辞,他还没听说过年夜饭可以到人家吃的规矩。
乔帅直接拉着沈白的胳膊让他坐下,自己出了门,看样子是请杜奶奶去了。
沈白等三人面面相觑。
“你爸怎么了?”
“恩,大概是今天生意好,赚了钱,心里开心吧。”
乔伊让乔尔坐下,自己又去洗了两副碗筷。
过了好一会儿,乔帅才搀扶着杜奶奶进了厨房。杜奶奶坐下了还在推辞着,乔帅直接给她夹了好多冷菜放进碗里,招呼她吃。
乔帅又从锅里端出热着的牛奶,给他们一人倒了满满一杯,自己拿了一瓶啤酒。
等到人全部坐下,喝着饮料,开始夹冷菜,烧火锅的汤底滚起来的时候,他举起啤酒瓶,说了句新年快乐,还对杜奶奶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说完,又对着几个孩子强调了一下学业,仰起头将啤酒吹掉半瓶。
几个小孩儿见状,也对杜奶奶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杜奶奶连忙点着头,嘴里应着,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水蒸气热腾得将眼睛都湿润了。
乔伊看着杜奶奶局促的样子,觉得她有点可怜。
杜奶奶平日并不与周围的邻居交际,长此以往便被冷落了。若不是今年沈白来,估计她仍旧一人喝着粥,配着咸菜,孤零零地过新年吧。要不是沈白,乔帅一家也不敢与她多接触,杜奶奶的性格太阴郁了。
乔尔一个劲儿地给杜奶奶夹菜,嘴里好话说个不停,把气氛活跃起来。乔帅把洗好的生菜放进火锅里烫了一下,蘸了些海鲜酱也放进杜奶奶的碗里。
乔伊见状也用生菜卷了一些酱汁尝了一下,以前吃火锅乔帅只买麻辣酱,海鲜酱还是头一次吃。生菜淋着骨头汤汁,再包裹着一些海鲜酱,吃在嘴里,汁水四溢,骨头香混合着海鲜香,味蕾一下子炸开,滋味甚是奇特。
乔尔夹了一些腊肠,很香,咸中带点儿甜味,比去年好吃多了。
沈白只顾埋头吃菜,这小半年虽然胃口不错,但总是吃不饱。今天得了机会可以大吃特吃,他一定要吃个顶饱。
热气熏着鼻子,杜奶奶吃着菜,心里百般滋味。
近二十年,除夕都是一个人过。万家团圆之日,自家点一盏孤灯,烧一把香,吃一碗素菜饺子就算是过年了。今年若不是沈白,还不会在饺子里添些猪肉,更不会被乔帅说动,到他家吃饭。
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自老伴儿走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悔意和孤单。一个人久了,有人陪伴的滋味,一旦尝试就难以忘怀。
酒足饭饱,乔帅揽了收拾碗筷的活儿,杜奶奶先回家烧香拜佛了。
沈白和乔伊、乔尔拿了小板凳坐在走廊里缓劲儿。年夜饭吃得太撑,肚子都圆滚滚的,生怕一不小心跌在地上给跌破,把肠子给跌出来。
有一些人家都已经在放鞭炮,乔伊闻着火药味,觉得很香。许是怪癖,乔伊特别爱闻火柴烧着时的气味和炮竹爆炸的气味,木香夹杂着道不明的刺激味道,让乔伊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火的味道。
“你们家晚上烧香吗?”乔伊揉着肚子问沈白。
“我外婆不是回家烧香去了吗?”沈白一只胳膊撑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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