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的后事,都已经打点完毕了吗?”
下水的瞬间,姚凌云舒适的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安逸地享受了一会儿,他侧头看向燕辰,问道。
燕辰点头:“是父皇亲自主持的入陵大典,皇叔并无子嗣,最后是由我们兄弟三人一同送进皇陵的。”
水是温的,室内门户紧闭,虽有在墙壁边上围了层从地窖中取来坚冰,可依旧有些闷热,姚凌云斜倚在浴桶内,长发松挽,双目半阖,看着极为惬意。
燕辰看着这样的他,斟酌了会儿,问道:“姚相呢?”
姚凌云面色如常回道:“也已收拾完毕,其实葬不葬不过形势也已,做给世人看的,一同身葬南平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燕辰无言轻叹。
姚凌云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温热的水里。
微烫的清水蔓延过他身上的每一寸毛孔,无声地抚慰着他连日来的紧绷神经。燕辰的一声叹息,似是牵动他心下的忧思,他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般地回想起在南平时所经历的一切,眉峰不由皱起。
燕辰见状,跨步上前,抬起的一只手,在姚凌云柔顺的黑发上轻轻地揉了揉,而后拿过一旁的s-hi布,一下一下替他搓着背。
姚凌云并未回头,视线直直向前,这样的位置,使得燕辰无法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但既然对方不说话,那他便也不说了,或许对方眼下所需要的,也只是陪伴而已。
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人都占据着灵魂的一部分,而燕辰知道自己所占据的位置,与姚孟轩带走的位置并不相同,因此他没有办法像话本里所描述的那般对姚凌云说“不要怕,你还有我”。
他所失去的是抚养他长大的父亲,又岂是自己所能替代的?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静静陪伴,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世间有可憎之事,便有可敬之事;有令人愤懑的不平事,也便有令人痛快的愉悦事。红尘本就如此,寂寥与繁华都在这人世间,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天崩地裂。
悄无声息的四下,使得水花滴ji-an的轻响声变得清晰可闻,气氛静谧而又噪杂。
良久。
姚凌云在燕辰静静的陪伴下,渐渐平稳了心神,他抬起手制止了燕辰的动作,略回首说道:“我没事,那是父亲自己的选择,凡他所为,向来无悔,一举一动皆不过是为了断因果,只是宁王他……”
燕辰顺势停下了动作,将s-hi布搭在一旁:“像九王叔那样的人,无论何事,若不是他自己的愿意,没有人能逼得了他。”
姚凌云回味燕辰之言,也明天他所言非虚,忽而叹了口气,道:“九王爷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燕辰轻“嗯”了声,有些诧异,带点疑惑,凝目细听。
姚凌云眼眸微阖,正声说道:“他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望你……以此为鉴。”
一瞬诧异过后,燕辰的目中隐有光芒闪动而起。
“我不会让他失望的。”顿了顿,燕辰抬手覆上姚凌云搭在浴桶边沿的手上,郑重再道,“我们不会令他们失望的。”
姚凌云侧过头,凝视着燕辰,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色如水,通过窗纸,可以看到外边,一树银光随风而舞。
“阿辰,你以后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静默许久的姚凌云,没头没尾的,突然这样问道,他没有看向燕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窗纸上的树影之上。
燕辰侧头看着他,而后抬起手,握着他的双肩,将他整个人拧了过来,正面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姚凌云微微垂下眼,长睫如扇,轻轻掩着水色氤氲的眸子,睫尾也稍稍敛着,竟无端平添了三分虚弱之感。
燕辰点头,他说的很笃定:“会。”
“嗯,”姚凌云闻言抬眸,眼眸里的水光开始有些不稳地晃动着,再然后,他猛然转手扣住燕辰的,掌纹相叠,气息相染,鼻息相错。
燕辰看着这样的姚凌云,一笑,颇有些无可奈何,却也甚为温柔纵容。
姚凌云放开了他的手。
哗哗水声响起。
燕辰温热的两颊上传来了手指温软的触感,唇上是温暖的唇,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熟悉的面容。
姚凌云捧着燕辰的脸,缓缓地闭上双目。
他们很少亲热。
却也经常亲热。
尤其是这一次,分隔两地太久,一旦肌肤相触后,很多感念皆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亲吻是一件食髓知味的事,尤其是与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
一瞬之间,燕辰反客为主。
唇齿交缠,姚凌云连连败退,双腿隐有发软的迹象,神色添上了迷茫,姚凌云挣扎着,唇舌略略分离,他声色变得有些低沉:“阿辰,等等,别在这。”
燕辰闻言轻笑了下,他们两人贴得紧紧的,从拥抱里分享温暖,从眼神中确认爱意,一瞬之后,哗哗的水声不由得更响了。
姚凌云的身体随着水声的响起而被抱离水面。
情爱之事,先起于情,后发乎欲,自然而然。
床是个好地方,不仅能放松,更可以放纵。
月上中天。
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内,隐约可见床榻上纠缠不离的两个人影。
屋外萧萧风声自窗隙泻入,屋内喘息阵阵,交错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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