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两个赴任实缺官员谁能捷足先登,除了看谁跑得快之外。还有一条就是看谁离任所更近。所以南方的官员,必是南京委任的官员先到,而北方的官员,则必是北京委任的官员先到。”
高拱说到这里陈羽霆也明白了过来,李彦直哦了一声,说:“是了!南方的官员既是得了南京地委任,往后自然就会听南京的,而北方的官员则会听北京的。长此以往,南北各听一京,天下便将分裂为南北。是这样吧?”
“对,就是这样!”高拱叹道:“所以此事若不早些解决,大明分崩离析便在眼前了!父在南,子在北,一家分为两家,一个天下裂为两国,这……这算个什么事啊!”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情没道破,就是若任这样的形势展下去。北京方面会比南京方面吃亏得多。
按照地理位置,南京实位于中国东部地中段偏南,按照眼下“捷足先登”的规则,取南京北京的中段距离为半径,以南京北京为圆心各划一个圆圈,南京所圈到的便是淮南淮北、江东江西以及湖广大部分等地,这个地区正是大明经济文化的精华所在。四川北京方面怕也争不过南京,而云贵、两广、浙江、福建这些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而北京却在大明帝国地北部边境上,圈到的则是河北、山西、山东、河南、陕西等地,再就是辽东。\和南方比起来这些都是穷地方,何况北京以北有一大片地漠南之地,又有三北边防线,这里不但收不了多少税,还要贴钱!
由于去年秋粮已经北运,所以今年在财政方面北京才占据上风,可要是按现在地形势展下去,让南京委派的官员占据了东南精华之地,那不出三年北京就要处于极度窘迫地境地之中了。
陈羽霆虽久在大员,但这时一听也马上就算明白了这笔帐。心想:“若依此看,严嵩卖官未必就是昏招,只要他撑过了这两年,把东南各省的官员都变成南派,天下大势就会再次朝南京倾斜了。到了那时。或许都督都压制不了老皇帝了。”
他尚有这等认识,徐阶等更是心中明了,他们都清楚再这么拖下去局势将大大不利,可打嘴仗一时又压不倒南京,政治斗争到了这份上,再接下来就不是动嘴皮子传公文能解决的事了,本来已是非打不可了!
北京诸公也都想眼前。眼下莫如动兵最为有利。冒得一时之疑名,来个战决。因为南京方面现在钱粮不够,军队也缺乏精锐,所以北方大军压下地话,取胜的机会将很大——这些士大夫真到了切身利益上,连礼制都顾不上了。
可是要动兵也有个要命的大障碍——在南北之间,还有李彦直这股势力的存在。若是李彦直同意北京动兵,那么北京诸公都不需要调遣其它部队了,直接由李彦直挥师逆江而上,平定金陵也有七八分的胜算。但万一李彦直不同意动兵而北京方面就贸贸然动手的话,万一把李彦直逼得倒戈投靠南京,那时局势就会彻底扭转。
此事的利害得失,高拱在北京时已和阁臣们探讨得很清楚了,可这时到了李彦直面前,有些话却说不出口——他和李彦直不熟,不算李系的人,要让李彦直入金陵擒拿太上皇,这话不大好出口。
“如今天下大乱在即,能够挽救苍生免于涂炭的,就只有李都督你了。”高拱尽量“点拨”着李彦直。
“肃卿啊,可你要我怎么做呢?”肃卿是高拱的字,李彦直等进士第在高拱之后,眼下官爵却在高拱之上,为表亲近,也叫得他地字。
高拱在北京时是目睹了李彦直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他的手段也相当佩服,心想眼下这局势该怎么解决你难道会不清楚?现在还这么说分明就是装傻!暗中有些不乐了,脸上却还压着,把话多晾了几分:“都督,如今你手绾精兵,尤其水师是冠于天下,上海和南京也就几步路,石头城就在长江边上,海船都能进去。难道你就不能挥师西进,勤一勤王,清一清君侧吗?”
这话都是斯文话,但在场的几个人,李彦直张居正就不用说了,都是进士,陈羽霆冯保的文化修养也都不低,高拱的这几句话在他们听来算是够直白了,乃明着叫李彦直打进南京捉嘉靖杀严嵩了。
李彦直心里却明白,自己现在去打南京。虽然有“清君侧”这块遮羞布,但在礼教上毕竟是以臣攻君,若是朱载本人先在北京威也就算了,若是北京未有明令自己就动手,那时候一定会有一帮有道德洁癖政治洁癖的御史伺机参奏自己“离间君皇父子”之类的话,更何况南京一旦攻下,天下便归一统,那时李彦直以震主之功。倾国之权,除非是拥兵造反搞“禅让”,否则就总会有被保皇派反攻清算的一天。关于这点,严世蕃当初已经“提醒”过他了,就算严世蕃没“提醒”,经过这么多事以后李彦直亦不会轻易受高拱的蛊惑。
“此事,只怕不合祖制吧。”李彦直愁眉苦脸地道:“我这次南下,本来就是要平灭海盗、救回太上皇啊。如今海盗虽未平灭,但天幸太上皇已经回归,我这担子算是轻了一半。至于说清君侧……太上皇并未被严嵩或王直挟持。这事天下地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肃卿要我去南京勤王,嘿嘿,此事在我身前也许是大功一件,可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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