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饰演的白娘娘当年惊艳了那么多人。苏州、杭州、镇江、钱塘、金山寺、雷峰塔这些名字也深深烙进了她的心里。故事很简单:白娘娘在炼化成仙的途中,忽然起了烦恼,动了凡心,想到很久之前的一段公案未了,于是知恩图报,暂息修行,来这凡间走上一遭,找到恩公许仙。她起初设想的报恩的方式是,一来帮助许仙在这世间功成名就,二来给他生一个状元儿子,最后一走了之。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法海搅了这个局。
熟悉的画面和旋律再次回来,看的已经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在记忆里与这个故事已经牢牢长在一起,搅在一块的儿时的风物、阳光、雨露。“它”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逝去的时光,她想到了奶奶家的熊猫小彩电、绿色小板凳、下雨泛滥的小水沟、葡萄叶上的小水滴……
这种感觉很奇妙,那些已然逝去的岁月变得柔软粘稠,依附着“它”。它们彼此都失去了各自的本来面目,变得七零八落,混乱交错,分不清虚实真假。
她想起曾经在美术课上看到过西班牙画家达利的《记忆的永恒》这幅画,印象中画面破碎诡异,不可理喻,原来它要展现的就是这种体验。
裴辎重回来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他一进门就开始脱外套,松领带,然后丢到床上,继续解去袖扣,挽起袖子。
艾莉靠在床头痴痴地看着他完成这些动作,心跳正加速。
裴辎重弓下身,双手支床望着她说:“困了?”
艾莉摇摇头,“本来是困得直打瞌睡,但你一来立刻就精神了。”
艾莉心想:其实我在对你犯花痴。
他直起身,向前伸出双臂,“快过来。”
艾莉走到床中央停下,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总觉得今晚的他有点不一样。
裴辎重没给她踟蹰的机会,向前一拽,将她揽入怀里,妥善地抱在腿上。他的眼睛像精准的刻刀一样捕捉着艾莉的每一个小细节——还好,她好好地在这里,还好他找到了她。
“知道……今晚你有多美吗?”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眼里溢满爱惜。
艾莉凝视着他的眼睛,忘记了回答。他的眸子里有像海浪一样的东西在翻涌,他的皮肤滚烫,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呼吸开始微细。
艾莉忽然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她察觉到了他的生理变化,就在被她压住的地方,那里就像待要喷发的火山,滚烫的熔岩一次次向火山口冲击拍打,仿佛受到了神的传唤,蓄势待发。
“傻瓜,呼气,然后把眼睛闭上。”裴辎重声音暗哑地说。
夜,静寂深邃,鼓动人心。
他的吻起初像轻风、像细雨那样温柔绵密,极尽流连。就在她以为要风收雨停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暴雨顿至。他的舌探到她的牙关,企图更深的进入,她磨不过他,只好放行。
得逞的他,开始大肆掠夺,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他吻得那样深,好似要将她肺里的空气都吸干净。然后,他真的这样做了。
空气从肺里被外力强行吸走,她顿时有一种虚脱,好像连魂魄都被吸掉了。手像溺水之人紧紧地抓住了他。然而,他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趁着她的靠近,更深的探入,仿佛要将她整个囫囵吞下,随即低哼一声,她感到了他的一阵颤抖,最后两人都倒在了床上。
风平浪静之后,艾莉大口的喘气,夺走的空气又被重新吸入肺中,这么长时间的吻不知要消耗掉多少卡路里。
安静了一会儿,她的呼吸趋向平稳,而裴辎重始终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艾莉感到有些奇怪,侧过头察看,他一只手搭在额头,眼睛微闭,从眼缝里泄露的一线光芒透出他的痛苦,抑或挫败。
“你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艾莉问,没敢碰他。
“先别理我。”
“哦。”
不一会儿他起身,样子有些疲倦,“明天送你回去,早点睡。”
“好的……晚安。”艾莉找着合适的字眼填补目前有些尴尬的空间。
“晚安。”他拿起东西急急地走了出去。
艾莉坐到地毯上,背靠床沿,望向窗外的月亮,沉思良久。
裴辎重回到宾馆房间,有些不耐烦地扔下东西,走进洗手间,他一件件脱去自己的衣服丢到洗衣篮里。
他站在淋浴下,双手支撑墙壁,闭起眼睛,任由水流从头顶冲刷,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他以为那个冲动、失控、迷茫的少年已经彻底地消失了,没想到“他”一直藏在身体里,只是隐藏得更深,深到没有人能够轻易触动。
只有她,轻而易举地扭动开关,不负责任地放“他”出来,然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一脸无辜,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痛苦、他的狼狈不堪。
费艾莉坐在酒店的最顶层,吃着芝士三明治,看向窗外冬日晴朗早晨,耳朵听着键盘发出下雨似的哗啦声响。不停敲打键盘的是裴辎重,是他电话叫醒艾莉,让她过来和他一起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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